入夜時分,一道身影翻過數道宮牆,到達葉孤城府上,雖然有葉孤城給的通行令牌,但莫樓還是覺得直接翻牆比較方便。
庭院中,葉孤城正坐在石桌旁等他,桌上一壺酒,兩個酒杯已然滿上。
“先生。”葉孤城起身恭敬行禮。
莫樓從牆頭躍下,打趣道:“又行大禮,不怕那家夥替你抱不平嗎?”
他的家夥就是南王世子。莫樓上次來時,葉孤城也是以弟子禮相待,不巧剛好被南王世子看到。
作為葉孤城的徒弟,見自己的師父居然對著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行弟子禮,他哪能服氣?
世子毫不掩飾自己對莫樓的不滿,居然提出要與他比鬥劍術,驗驗成色。
結果顯而易見,據世子現在都還起不了床。
葉孤城苦笑一聲,“孩子不懂事,您也不需要下這麼重的手的。”
莫樓皺了皺眉道:“我已經手下留情了再了,有時候讓孩子吃點虧,也不失為一種教育。”
葉孤城無言以對,莫樓坐下來端起酒杯道:“昨日教了你不少劍道理論,今日不如由你演練,我從你劍招中看看有那些不足之處。”
輕抿了一口酒,莫樓饒有興致的問道:“聽你有一招絕技叫外飛仙?”
“不錯。”葉孤城點頭,“不過這招乃是初創,尚且能發不能收。”
“無妨。”莫樓將酒杯放到一邊,點頭道:“開始吧。”
“好。”葉孤城言簡意賅,從背上把長劍取下來,輕輕地拔出寶劍,那溫柔的動作仿佛手中握著的不是劍,而是情人的手。
鏘——
一聲清音,長劍在手,葉孤城瞬間氣質大變,帶著逼人的鋒芒。
“此劍乃海外寒劍精英,吹毛斷發,劍鋒三尺三,淨重六斤四兩。”
他驀的一躍而起,迎著夜空中的明月而起,招如其名,升空而起的葉孤城,確實如神似仙。甚至乎,當他升至最高處時,連莫樓都隱隱感覺到一股威脅。
劍芒霜寒,長劍刺出,由上而下發出駭人的音爆,整個空間仿佛被什麼東西撕裂了一般,讓人產生一種空間塌陷的錯覺。
葉孤城不愧是當代最出類拔萃的劍手,行家出手,可見一斑。
劍鋒顫抖,劍尖化作一道寒芒,直射莫樓而來。
叮!
莫樓抬起右手,輕輕點在了葉孤城的劍尖之上。整片空間,隨著這個動作瞬間由動轉靜。
“好劍法。”莫樓讚歎一聲,認真地看著葉孤城道:“純以招式論,這招已能稱得上下無雙,可惜你心不誠啊”
他頓了頓,“如此純粹的劍招,給人一種超脫凡間的飄渺之意,然而作為使劍的人,你的心境卻為人間所困,這才難以發揮這招的真正威力。”
葉孤城收起寶劍,歎息道:“欲誠與人,難誠於劍。”
莫樓點頭道:“自古情關難過。”
葉孤城皺了皺眉,心中腹誹道:我連鍾情的女子都沒有,情關難過從何起啊?我要過的,明明是另外一關
但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主動提及。
“你的劍法果決精進,有一往無前之勢。身為一個劍客,這是一種非常好的品質。”莫樓隨口點評:“然而我觀察到,你每次揮劍時,心中都會產生一種畏懼感,不,準確的並不是畏懼,而是疑慮。這與你的性格絕不相符。你在害怕什麼?疑慮什麼?”
葉孤城心中一驚,他竟然能從我的劍招中看出我心中所想?
眼前這男子,恐怕要比想象之中,更加可怕。
他自家知自家事,自從答應了南王那件事情後,他的劍,就已經不再純粹了。之所以揮劍會有疑慮,也是因為他愛劍。
他自認為已經不再是純粹的劍客,不配再用劍了。所以每次揮劍,都會愧疚,對劍的愧疚。
“先坐。”莫樓指了指對麵,等他坐下後,幫他倒了一杯酒,“作為武者,低層次時,招式勝於功力,高層次時,功力便開始超過技巧。但若要悟道,則首重心境。心境不明,則出手遲滯,動作生硬,即便有再強大的招式,也難以發揮其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