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女聲麵對柯茹沁的小姐脾氣，倒是不以為忤，輕輕笑了一聲，便將她的氣勢全部壓縮至無：“柯小姐的擔憂完全是沒有必要的，我們已經得到消息，柯小姐似乎剛剛接受了來自父親的百萬股份。相信在未來，我們會有新的合作方向的。”
掛斷電話，柯茹沁突然暴怒的揮手，將麵前切好的西瓜打落一地。傭人們不敢聲張，跪在地毯上靜靜的收拾，她在一片嘈雜的碰撞聲中，眼淚就悄悄的掉了下來。
果不其然，沒有過太久，那個鈴聲再度如同一個詛咒般響起了。
“喂，我是柯茹沁。”再次接起電話的柯茹沁，已經恢複了怯怯的卑微嗓音，再也不敢造次半分，惹怒電話那頭的人。
“柯小姐，晚上好。”電話那頭的女聲似乎喝了點酒，但仍然抱持著清醒和理智。“我剛剛見過沐清雨了。”
“什麼？她做了什麼？”柯茹沁按耐不住的尖叫起來。自從沐清雨取代她的位置，她就一直惴惴不安，那個人會在她的副總經理辦公室裏查出什麼，又會和仍然身為助理的顧乘風發展出什麼，都仿佛是她心頭的一根刺一般，時時刻刻讓她寢食難安。如今，就連她在暗處的那位雇主，也開始接觸沐清雨，這是否意味著，她費盡心機得到的全部，都被那個人輕輕巧巧的取代了呢？
“也沒做什麼，其他人帶她來見我。”慵懶的女聲，十分清晰的表達出“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的信息，讓柯茹沁又再度氣餒了下來。“我打這個電話是想問你，你真的覺得沐清雨十分陰險厲害嗎？”
“是……是的。”柯茹沁突然意識到，如果挑撥聽筒那邊的女聲與沐清雨為敵，也許，自己很快就能奪回剛剛失去的東西也說不定。“在學校時，她就十分善於巴結導師。到華馨不到一個月，又攀上了華少董。去了一趟華蘭，和楚玉祥又……”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女聲不客氣的打斷了柯茹沁滔滔不絕的敘述，直截了當的問道。“你覺得，她的城府，比你如何？”
城府……柯茹沁和沐清雨相處了這麼久，還真的沒有在意過她的城府是深還是淺。甚至說，她連沐清雨是一個怎樣的人，都沒有去細細的揣摩過。她隻知道，沐清雨出身平凡，卻有她沒有，卻深深羨慕的一切，因此她要破壞，要搶奪。
“我……不知道。”柯茹沁老實的答道，對於電話那頭的人，她向來不敢使詐。
“是嗎？我明白了。”女聲對柯茹沁的怯懦與粗心嗤之以鼻，對於她的無能，則毫不留情的出言譏諷。“雖然我今晚覺得沐清雨是個蠢貨，但是打完這通電話，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你會輸給她了。”
而電話這頭的柯茹沁，除了咬著牙流淚，什麼也不能做。
同時關注著沐清雨的動向的，還不止柯茹沁一人。
“什麼？清雨她在做和你一樣的事情？而且陷的比你還深？”沈玥在蒲團上驀地坐直身子，麵色蒼白，看上去十分不可置信。“你可不能因為想來我這裏騙茶喝，就編了這麼個故事來騙我！”
“是真的……”與沈玥的激動相比，陷在幾個軟墊中的顧乘風則顯得十分頹廢。“我也不知道，是我還是華天宸，在哪個方麵刺激到了她。我不過是為了錢，在各個部門之間傳遞一些情報信息，雖然違反財團規定，也並沒有觸犯法律。而清雨所做的事情，則是將股東們手裏的黑錢洗白，是名副其實的……”他咬了咬牙，犯罪這個詞，最終沒有說出口。
“我還是不相信，清雨她不會這樣的。”沈玥抬手將碟子裏的茴香豆丟進口中，又淺淺的啜了一口淡茶。“不過，既然你已經注意到了，就幫我留心著她吧。我還是相信，你是真心為她好的。”
“你，真的願意相信我麼？”顧乘風微微抬頭，眼睛在微長的額發中閃閃發光。“你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也相信我是真的為清雨好？”
“為什麼不相信？”沈玥不以為然的說。“我又不是沒減肥過，我可知道瘦二十斤有多難。”
“可是，她連我瘦了這件事，都完全沒有注意到。”顧乘風失落的說。“沈玥，你說，如果柯茹沁不是非要從她手裏爭搶我，如果我沒有比華天宸差那麼多，我們的結局，會不一樣嗎？”
“說什麼爭搶輸贏。”沈玥此時的表情，一如身後的壁畫上的天女，嫻靜優雅，一語成鑒：“世間煩惱，無非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