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盯著他有絲不解,隻見江思遠微微放下剪刀,拿著兩縷頭發,本來微微勾起的唇此刻卻不帶笑意,眼中透過一絲不解。
半晌隻見他忽的伸手把手中的兩縷頭發遞到清淺麵前,然後淡淡的的說道:“聽說成親的時候丈夫和妻子的發要綰成同心結,象征著永結同心!可是……”頓了頓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道:”我不會!你呢?”
清淺看了一下眼前的頭發,瞬間才明白過來,‘同心結’,顧名思義,預示永結同心,是古代男女婚儀的一個程序,他把喜婆丫頭都趕了出去,隻能自己來弄這青絲結了。
同心結!永結同心?
儂既剪雲鬟,郎亦分絲發。
覓向無人處,綰做同心結。
《子夜歌》中是這樣寫的,說的是晁試鶯少女時與鄰生文茂私締婚姻的情形。多麼美好的寓意呀!永結同心!
可是《清平樂》中也有詩曰:“羅帶悔結同心,杜憑朱欄思深。”《去婦辭》中也有言:“君恩既斷絕,相見何年月?悔傾結連理,虛作同心結。”
清淺看了看他骨指分明的手中兩縷青絲,淡淡看了看江思遠的麵容,雖然隔著麵具看不清他的麵容,但是從他清泉般的雙眸之中清淺依舊看見了那一絲真誠和坦然。
心下不僅一陣冷笑,他既已知她的身份,卻依舊可以從容不迫,拿捏得當,怪不得東陵殤都對他忌憚幾分,欲除之而後快了。
這世間最可怕的人從來不是鋒芒畢露,張揚囂張之人,也不是處處爭強好勝,心直口快之人,這樣的人會更好的讓別人抓住把柄,然後除去。然而像江思遠這樣的深藏若虛,不顯山不露水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韜光養晦,低沉內斂麵對敵人卻依舊可以坦坦蕩蕩,言語真誠,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眼眸轉了轉,清淺忖了片刻然後也是一臉無辜尷尬的說道:“我也不會!”
江思遠聽了她的話,不僅莞爾一笑,“嗯!也是,平白無故想來也不會有人學這些個沒用的!”
清淺到底與他不一樣,沒有他那般可以隱忍的性子,略微無所謂的說道:“其實,那個就是騙人的而已,信則有不信則無!結不結想來也沒太大關係!”
江思遠本來還在思考著,聽到清淺的話不僅嘴角驀地沉了下去,語氣有些不悅的道:“你倒是不在乎!”
清淺聽著他的語調已經變了,忙連聲解釋道:“哪有!這不是咱們兩個都不會嘛!我就想著天色晚了,趕緊休息,明日還有其它事情要做呢!”
“這麼急著睡覺?”江思遠斜斜的看著她,然後聲音淡淡的問道,聽不出喜怒。
清淺看了看外麵的夜色,早就已經黑了下來,今天是十五,皓月當空,漫漫灑下淡淡如水的光輝,這個點兒不就是該睡覺了嗎!她心中兀自想著,再說他倒好今日什麼事也沒幹,可苦了她昨夜就沒怎麼休息,今天又折騰了一整天,早就困乏難忍了,還要和他在這裏周旋。
“要不這樣吧!我們把頭發互換,然後彼此把對方的頭發貼身帶著,也算形影相隨了!”清淺提出建議。
江思遠頓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以示同意她的建議,然後把手中自己的頭發遞給了清淺,清淺接過那一束墨玉一般的黑發,然後從腰間取出一枚香囊把那束發絲塞了進去,看江思遠也收好了才問道:“現在可算是折騰完了,能睡了不!”
她扁著嘴,有些委屈的看著他,星眸閃出粼粼如水的波光,江思遠看著她這幅可愛的模樣,卻是笑了出來,他忍不住抬手在她額前輕輕彈了一下:“可以啦!”
清淺一聽,頓覺解放了一般,把頭上的花鈿朱釵,流蘇玉石一一快速拆了下來,然後又急忙脫了紅色的錦繡霞帔,花襇羅裙,清淺正欲去解開裏麵的紅色中衣,忽的想到了什麼般,扭頭看了看床前正在脫衣的男子,麵露一絲難堪之色,孤男寡女,同榻而眠,幹柴烈火……
雖然她知道自己姿色平庸,蒲柳之姿,想來入不得這位大少爺的眼,可是萬一呢?萬一他饑不擇食,啊呸!清淺猛烈的搖了搖頭,揮去腦子中越來越讓人崩潰的畫麵,一臉生無可戀。
江思遠看見她的動作,正在解著扣子的手頓了頓,看向清淺淡淡的問道:“怎麼還不快些?方才不是還急著睡覺嗎?”
“那個,那個,今晚不行!”清淺有絲不好意思的說道。
“嗯?為何?”江思遠剛脫了外袍,置於旁邊的衣架之上。
“我月事來了!”
清淺低下了頭紅著臉,聲音淡淡如蚊呐。
“什麼?”江思遠好似沒有聽清她的話一般,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