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西,一座方方正正的建築,姑且叫它做院子吧,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房子,居然連那飛簷都是方的,外牆塗著黑色,大概是這屋主也覺得那黑色過於喪氣吧,於是又將那黑色之上覆了一層灰白。
我和王花被幾個黑衣人帶著走過那院子之時,我壓低聲音笑著問王花:“你看這房子像不像咱們鎮子有人死後那發喪時燒的紙紮靈堂?”
王花沒理我,看的出來她很緊張,我本來想個笑話讓她放鬆一些,那料得這麼一她顯得越發緊張了,那抓著我的手將我手心摳的生疼。
那幾個黑衣人明顯也聽見我的笑話,他們笑了,但是我從他們的眼神和那翹起的嘴角明顯的發現了輕蔑,或是憐憫。
我知道,姐姐斷然不會在這個院子中的,因為姐姐過,她喜歡那自由的空氣。
我想跑,但是我覺得若是我背著王花跑的話,肯定會被這夥黑人抓住打屎的,王花最近幾年也吃的太胖了些,就和年輕時候的竇嬸一樣,我甚至有過懷疑,花莫不是那王富貴和竇嬸的親生女兒?
記得有一次我和王花側麵提過這個疑問,結果就是被揍的三沒起來床,姐姐當時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教了她些什麼。
從此以後,我對我那素未蒙麵,已經死去十多年的丈母娘充滿了崇敬之情。
正待我想著是要將王花扛著、背著、還是抱著的時候,這灰白院子的黑門打開了,我倆被推搡了進來,然後背後的門哐啷一聲就關了起來,我回頭看了看,精鋼門栓,還是三道。
院子中間沒有我想的那般寬曠,而是有一條窄窄的官道胡同,卻是沒有刷那層灰白,黑的令人心悸。
剛剛那幾個黑衣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個黑衣人,這個人要矮一些,也更瘦一些,腳下穿的是那手工納的千層底,磨損甚少,我斷定他隻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書生,因為他的右手食指上還沾著未幹的墨跡。
我尋思若是突起發難製住這書生的話,可不可以挾做人質讓我和王花逃離?
看這書生低著頭卑微的模樣,和那高牆之上的青磚洞中閃爍的青藍之色,我放棄了這個愚蠢的想法。
後來等我熟悉了這個地方之後,我才知道,如若那我倆有一絲異動,就會變成兩隻相愛的死刺蝟被扔出牆去。
所以,人無聊的時候看些書是對的,不定哪就能救你一命,比如我就將那姐姐留下的生存指南翻的稀爛。
過了那仄仄的陰冷胡同,矗立在麵前的是一個座方方正正的閣樓,閣樓上掛著一個黑色的牌匾,白字書“鑒察院”三字。
我心中鄙夷這院子的主人果然表裏如一的沒有品位,但是這字似乎哪裏見過,想不起來,很醜。
矮瘦的書生帶著我兩進入了那閣樓後,如迷宮一般在裏麵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了一個黑色的屋子前,那書生對我們一揖就轉頭走了。
“莫不是給我和王花布置的洞房?”
我和王花雖然早已得到雙方父母的默許,從都在一起撒尿,但是自從姐姐走後,這妮子似乎一下長大了許多,連手的摸不上一回,跟我私奔之後,我幾番試探都是遭到一頓暴打,難不成是姐姐知道我的苦楚,專門給我安排這麼一個絕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