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殺手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冷硬的臉上配上笑,確實很難看,嘶啞著喉嚨道:“能不能,選擇不死?”
現在他已經知道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他雖然亡命,可不代表蠢!剛才方言的一招一式,還有腳上漆黑的大手,讓他直接想起了師門反複提到過的修行人,這種人物一定不能招惹,就算是最差的,都有上入地的能耐,可惜之前他從見過,隻以為是師傅在哄自己,可沒想到,這輩子居然見到了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之前李大少的那些鬼話,讓他恨不得一刀剁了李大少的狗頭,要不是看見方言沒認出自己身份,他都懷疑是不是李大少和朝廷給自己布了個陷阱。
“嗯?為什麼?”方言摸了摸下巴,他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才了這幾個字。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個為錢財亡命的殺手,雇主騙我,張樹手無縛雞之力,隻是個一無是處的白麵書生,我這才接了這單,咱們本就沒什麼深仇大恨。”頓了頓,緩和一下雙腳的劇痛,繼續道:“今晚隻是的確是個誤會,若是你氣不過,我幫你把那雇主的頭提來,如何?”
殺手盯著方言的雙眼,發現他在很認真聽自己話,心中稍微鬆了口氣,他就怕這子是個愣頭青,連話都不聽就直接給自己弄死。
“這主意不錯,也省的我親自出手”方言一副心動的表情,隻有坐在他肩頭的滿月扭過了頭,它太熟悉這個壞人了,每次露出這樣的表情,準沒好事兒。
那殺手看見方言心動的神色,繼續下著狠藥:“若是以後你有不方便出手之人,交給我便是,我來當你手下這把刀!怎麼樣!”
“甚好甚好,不過你這給我一刀這伯陽城內醫館可都黑的很呐,上次崴腳去揉了揉,都花了我不少銀子。”方言摸了摸傷口,一臉猶豫的道。
“艸!這王八蛋”
殺手知道方言要什麼,一咬牙,把錢袋從胸口掏了出來,朝著方言甩了過去,雖然很心疼,但無論多少錢財,也不如自己性命來的重要,嘴上還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那是自然,醫藥費在下全包了!多出來的,你多買點補品!”殺手平複了下心情,垮著臉道。
“那在下就笑納了。”方言眉頭一挑,手裏提著錢袋,就大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看見方言走到身邊,那殺手還嚇了一跳,可看見暴雨下的方言遠去,心中有些難以置信。
“這就放過我了?我活下來了?”
那殺手確定方言已經走遠,嘴角露出一絲獰笑:“拿了老子的都要吐出來,崽子,這世道可心軟不得!”
方言詭異的手段確實讓他懼怕,可還沒讓他到喪失戰意的程度,因為自己已經傷了他,隻差一點就捅穿了他喉嚨!如果砍下腦袋,就算是神仙!也要給老子死!
正想著呢,殺手完全沒有注意自己腳下那兩隻黑手。
噗!
利刃刺穿肉體的聲音,在暴雨下顯著那麼不起眼。
殺手隻覺得眉心涼了一下,意識就開始模糊,雙眼仿佛被蒙上一層迷霧,他仰倒在地上,想抬起手,可怎麼都抬不起來。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師傅,村民們臉,自己這是怎麼了?
“我我還沒來得及把銀子帶回去給村裏人,那子敢搶銀子,我要殺了他他們要是沒這筆錢財這饑荒如何挺得過去六兒才六歲,還要讀書我不能”
眼中帶著些許迷茫和困惑,然後瞳孔變大,最後凝固。
雨水毫無感情打在身上,殷紅的血水四處流淌,有些東西,今晚注定衝刷不掉。
轟!
一聲雷鳴!
“哇!”
一個男童猛的一下被驚醒,大聲哭嚎起來,無論怎麼哄,都止不住這哭聲。
“六兒,到底怎麼了?”破舊的茅草屋裏,一個臉色滄桑的婦人問道,這孩子也不知怎麼回事,平日裏都不怕雷響,今怎麼嚇成這樣?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屋頂,屋內有些角落還在擺了水桶,看起來像是房屋漏水。
那男童哭哭啼啼道:“我我夢到叔叔了,我看到叔叔對我笑,然後就不見了。”
“我,我想叔叔了,嗚嗚嗚”
男童的淚水止不住往下流,看起來比窗外的雨還是大些,婦人輕歎一聲,撫摸了一下男童的頭,輕聲安慰到:“叔叔很快就能回家了,叔叔之前不是答應你了,這次回家,就帶你去城裏的學堂上課,你看,叔叔平時給你帶了這麼多書籍,可不要辜負了他的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