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顏雨柔才知道,自己這未婚夫在趕來葬禮的路上,遇見橋底下的書先生,一聽就是一整日。
顏老爺子死前,對於張樹一直照顧的很好,也沒有大肆宣揚他是顏雨柔未婚夫,就是擔心張樹被人找上麻煩,有些人前來提親,都被顏老爺子婉拒,是已經給雨柔訂下娃娃親,可始終不肯透漏那人是誰,他人猜測,可能是某大戶人家的少爺,或是京城中的權貴。
所以張樹過的一直很安逸,爹娘死後,留下了一筆財產和一家酒鋪,並且顏老爺子也很照顧他,可他隻會花錢,不會賺錢,甚至連做飯都不會,隻會去路邊攤買一大堆饅頭,根本不在乎饅頭放得太久會餿,隻要能填滿肚子讓他有力氣繼續看那些經書,就能坐上一。
過了一年,十四歲的顏雨柔決定和父親提出解除婚約。
那日,她站在父親麵前沒有退讓一步,父女兩人對視許久。
她已經做好了被打的準備,但依舊要出來,自己的未來應該交給自己掌控,她不想找什麼權貴之人,不想找什麼瀟灑公子,她隻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渡過一生,哪怕隻是個普通人也好,讓自己不留遺憾,僅此而已。
顏行肅高高抬起了手,讓她下意識閉上眼。
許久,巴掌都沒有落下來。
睜開眼,才發現父親寬大的手掌輕輕落在肩頭拍了拍她。
“我做不到。”顏行肅艱難的吐出這句話,他同樣不舍得女兒嫁給這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可這是自己父親的遺囑,千叮萬囑的遺言,甚至讓自己發下血誓,不得幹預張樹的私人生活,不得擅自解除婚約,除非張主動不要顏雨柔,不然這個婚約永遠存在。
顏行肅的內心,在抬起手的那刻,掙紮了很長時間。
一年前,顏行肅看著父親無力的病倒在床上,那蒼老的麵龐讓自己不知道些什麼,隻能不停的:父親,放心,家裏有我在。
顏老爺子交代完了所有後事,可唯獨沒有為什麼要讓顏雨柔嫁給張樹。
他沒有忍住,開口詢問了一句。
顏老爺子想什麼,可張了張嘴,還是閉上,渾濁的老眼緊閉,兩行清淚順著他蒼老的臉頰打濕枕頭。
父親最終沒有告訴自己,顏行肅知道,一定有什麼不能的秘密,不然不會把這個最疼愛的孫女這麼輕易許下娃娃親。
父親沒有告訴自己,而是讓秘密爛在肚子裏,帶著它一起去了地府。父親不是愚笨之人,這樣行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不然顏家怎麼可能從一個販魚商在短短三十年內成為整個伯陽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雖然自己也很抵觸這個未來的女婿,可決定遵循父親的遺言。
顏雨柔似乎早就猜到,臉上看不出一絲失落,隻是輕輕笑了笑,“不行那便罷了,父親,雨柔先下去歇息了。”
轉過身,顏雨柔臉上的笑意收斂,一副平淡的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我做不到,但你可以。”
在走出大廳的那一刻,顏行肅穩重的聲音響起,讓顏雨柔一瞬間就停住了腳步!眼中閃過驚人的色彩,心跳快的仿佛要跳出胸腔,這是她這輩子聽見過最美妙、最悅耳。最動聽的話。
顏雨柔俊俏的臉上,勾起一絲笑意,笑靨如花。
她這幾年來,從沒笑的這麼開心過。
轉過身,行了個萬福。
“父親,雨柔明白了”
自那日後,顏雨柔明顯輕鬆了許多,不過也有憂慮的地方。
那就是,父親默認不去管張樹,可自己又能怎麼辦呢?難道直接去退婚?哪也不可能啊,總不能一刀殺了這未婚夫吧,自己雖然不想看見他,可不代表就要殺了他,兩人和平解掉婚約才是最好的選擇。
時間悄然過去,顏雨柔偶爾也會去看看這個未婚夫,不知道是心裏抱著僥幸還是其他,總是希望能在張樹眼中看見一絲神采。
可張樹眼裏出現的不是神采,而是貪欲。
隨著年齡增長,顏雨柔已經開始從一個丫頭逐漸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身材一日比一日豐滿,逐漸有了女人味,不少男子被她這雙眸子迷的神魂顛倒。
張樹還是那副木訥的樣子,每次自己前來都會和他聊聊關於文學方麵的知識,因為顏雨柔實在想不出來這個傻子能聊什麼,隻有聊這個才能打開話題。
這未婚夫還是一看見他就低下頭,顯得很羞澀,可她能感覺到,他一直偷偷盯著自己日漸豐滿的身體,甚至還經常低著頭問,何時成親之類的話。
可他那樣子並不是想占有自己,而是本能讓他問出這句話,讓顏雨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真的是一個人嗎?一個正常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