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八月,萬千江湖中人被活埋於隕坑地洞之中,消息尚未從古靜草原傳出,阿卑狼騎已揚起三千裏塵土,浩浩蕩蕩地奔赴南朝重鎮,滬金城。
狼騎未至,細作已達,悄然潛入了滬金城之鄭
此刻,滬金城百姓仍渾然不知,茶餘飯後津津樂道著“滬金三傑”的故事。
一傑,滬金佐丞薑橙,為官清廉、屢破奇案,又精通泥型鑄釜、失蠟鑄造……研究出不少民生器械,百信譽為“一品匠師爺”;
二傑,滬金名醫萬恨之,武藝高強、醫術卓絕,擅長以毒攻毒,善治疑難雜症,每旬於官衙中義診,人稱“杏林毒娘子”;
三傑,滬金第一古靈精怪薑九黎,舉止不拘陋俗,穿著標新立異,最喜救濟貧困、施舍乞丐,與三教九流打成一片,被人戲稱為“江湖機靈鬼”。
此外,薑九黎穿著標新立異,那可有的一。
話在風月鎮,薑九黎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後,腦袋瓜中的記憶碎片如泉眼迸發。
這些記憶碎片拚湊在一起,不是別的,正是一些時髦前衛的穿著打扮,用薑九黎的話來,那叫有範。
薑橙為此頭疼不已,妹妹這身奇裝異服,得好聽些是清涼透氣,得難聽些……薑橙也不出口,心疼妹妹。
薑九黎到不以為然,斜肩體恤、低腰短裙,這不就是炎炎夏日的標準打扮麼,她可是幹了口舌,才給裁縫講清楚要求,又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來做這些衣物的布料。
某一,薑九黎盤坐於床上,第一百零八次嚐試凝聚真氣,結果卻和前一百零七次一樣,徒勞無功。
這也倒不是薑九黎資質愚笨,而是因為……
“哥,你的傍身法寶什麼時候做出來,妹妹我這輩子,注定與功法無緣了,隻能靠哥哥保護了。”
薑九黎垂頭喪氣,自從哥哥同意她修習功法,丐幫那幾本秘籍,她花了一個晚上就背得滾瓜爛熟,又經過萬恨之一番指點,短短幾就掌握了凝聚真氣之法。
隻是來奇怪,薑九黎的身子裏似乎住著一隻饕餮,她每次剛剛凝聚出真氣,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就會莫名其妙地憑空消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薑橙不信邪,照著秘籍上一通修煉,結果和妹妹一個樣,一個月下來,丹田中別真氣了,連放個屁的氣息都沒湊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無奈之下,薑橙隻好埋頭苦幹,爭取弄出幾個可以和功法抗衡的厲害家夥。
薑九黎第一百零八次聚氣失敗,拉著哥哥和萬姐姐逛街散心,忽聞嗩呐聲、鐃鈸聲,夾雜著女饒哭喪聲,打東邊隱隱而來。
薑橙三人駐足靜待,不一會,一支盛大的出殯隊伍緩緩行來。
當頭一個青年男子,麵容消瘦,披麻戴孝,連喊帶嚎,一副悲痛至極、欲哭無淚的神態。
薑九黎見過這個男子,告訴哥哥和萬姐姐:
“這個人是成衣鋪掌櫃王祥的兄弟,名叫王碩,是個隻會吃喝嫖賭的敗家子。我幾次去王掌櫃的鋪上裁衣物,都遇見王碩向王掌櫃討要銀子。”
萬恨之目光敏銳,認清靈柩上的名諱,不禁詫異萬分,壓低聲音對薑橙道:
“奇怪,死者正是成衣鋪掌櫃王祥,我前些還替他看過病,並不是致命之疾,怎麼今就突然走了?薑公子,事有蹊蹺。”
薑橙聽了心中一動,問道:
“王掌櫃得的是什麼病?”
“勞怯之症!”
萬恨之用不容置疑的口氣道:
“王掌櫃這病乃是縱欲過度所致,導致氣血雙虛、腎精不足,這病能拖很長的日子,保養得法興許還會痊愈,絕不會突然暴斃!”
薑九黎聞言壞壞一笑:
“王掌櫃老夫少妻,王夫人又是個俏娘子,不定昨晚王掌櫃亢奮過度……”
“胡!”
萬恨之總覺得薑九黎重傷愈合之後,儼然變成了一個無所不知的大人,和她話也不用再避諱什麼,直言道:
“這病俗稱陽虛,王掌櫃根本沒那個本事……”
話未完,忽然一陣陰風“呼呼呼”地刮起來,卷起一蓬蓬灰塵,遮蔽日,迷得人雙眼難睜。
嗩呐聲、鐃鈸聲、哭喪聲一下子全都停下了。
四個抬靈柩的挑夫被陰風刮得腳步踉蹌,把持不穩,隻聽得轟的一聲,那口靈柩墜落地麵。
從靈柩後麵的轎子之中,傳出驚恐的女人聲:
“叔叔,出什麼事了?”
陰風隨聲又起,驀然掀開轎前的白布幃簾,露出轎上女饒麵目。
薑橙一眼瞥去,這女人長得頗有幾分姿色,應該是妹妹口中的王夫人,但臉上似乎並無哀戚之態。
萬恨之直覺敏銳,悄聲道:
“薑公子,王掌櫃的死必有蹊蹺!”
薑九黎好奇王掌櫃的死因:
“哥哥,開棺驗屍!”
薑橙搖了搖頭:
“當街開棺恐有不妥,先查查王掌櫃的弟弟,王碩。”
完,薑橙讓萬恨之尾隨出殯隊伍,查明王掌櫃的靈柩抬往何處,何時下葬。
爾後,薑橙兄妹來到王碩家附近的茶樓,一邊留意可疑人物,一邊靜候萬恨之的消息。
一個時辰之後,王碩從多寶寺返回,萬恨之尾隨其後,見薑橙在茶樓上招手,旋即走了上去:
“薑公子,王掌櫃的靈柩停放在多寶寺,先做七法事超度亡魂,然後在城北的王家墓地下葬。”
話間,茶樓下傳來爭吵之聲,似乎要打了起來。
薑九黎好湊熱鬧,連忙蹦躂下樓去,但見一個魁梧壯漢擰著茶掌櫃的衣領揮拳猛擊,茶掌櫃沒有還手,隻是左避右擋。
萬恨之一眼看出,這茶掌櫃避擋得非常巧妙,身上沒吃著一下重拳,卻讓人覺得已飽受拳擊之苦。
薑橙喝道:
“住手,休得傷人性命!”
魁梧壯漢轉過身,看見是佐丞大人發話,乖乖地鬆了手。
薑橙向茶掌櫃問道:
“鄧掌櫃,這位客人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
鄧掌櫃臉上掛著苦笑,向佐丞大人深鞠一躬,恭聲道:
“薑大人,這位客人一早喝完茶走來,剛才回來把錢囊忘在茶桌上了。”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我當時就把錢囊收好了,這位客人一回來,我立馬把錢囊歸還給了他。”
“那為什麼還會發生爭吵?”
薑橙有些不懂了。
“唉!”
鄧掌櫃歎了口氣:
“錢囊裏明明隻有七、八兩碎銀,這位客官卻硬……”
“什麼硬?”
魁梧壯漢凶聲凶氣,用手拎了拎錢囊:
“錢囊中明明放了二十多兩花白紋銀,十多兩碎銀!”
薑橙接過錢囊仔細看了看,微微一笑,向鄧掌櫃吩咐道:
“你去取二十兩紋銀、二十兩碎銀過來。”
鄧掌櫃從櫃台下取出錢匣子。
薑橙先把二十兩紋銀放入錢囊,再把二十兩碎銀一點點地往錢囊裏放,放入五、六兩碎銀的時候,錢囊已經鼓鼓的放不下了,連囊口的繩子也無法係上。
薑橙晃了晃錢囊,對魁梧壯漢笑道:
“這錢囊裝不下二十兩紋銀和十兩碎銀,想來並不是你的錢囊,請你去別處再找找看吧。”
言罷,薑橙一罷手,讓魁梧壯漢離開茶樓。
萬恨之展露功法,上前一步。
眾茶客看了、聽了、樂得齊聲大笑,朝著魁梧壯漢喊道:
“你去別處再找找看吧。”
魁梧壯漢偷雞不成蝕把米,一臉尷尬,憤憤離去。
鄧掌櫃從薑橙的手中接過錢囊,感激不盡。
薑橙拉著鄧掌櫃走到偏隅一角,悄聲問道:
“鄧掌櫃,茶樓消息靈通,我向你打聽一件事。”
“薑大人請問,的定當知無不言。”
“你知不知道成衣鋪的王掌櫃死了?”
“知道。”
“怎麼死的?”
“暴病而亡!”
“哦,什麼病?”
鄧掌櫃湊近薑橙的耳朵,悄聲道:
“據傳是縱欲過度,但我看不像。”
薑橙心頭一顫,問道:
“鄧掌櫃知道些什麼?”
鄧掌櫃神神秘秘道:
“王掌櫃年事已高,好幾年都沒有和夫人共枕,他夫人宋芸正值如狼之年,熬不住寂寞,和家裏的下人阿三勾搭上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