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殤壓下心頭的怒火,她當真這麼的在乎這個魏辰?他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變著法的來折磨她?
看到雨菲已經下了決心不走了,聞人殤心裏又氣又怒,他走上前在蒲團上坐了下來,說:“那好,你念一日的經,朕就陪你一日!朕就陪著你,念完了這四十九天,跟朕一起回宮!”
接下來的日子裏,雨菲除了吃飯和睡覺,其餘的時候都是在這靈堂中撚著那串通靈佛珠,虔誠地跪在那尊渡劫玉觀音像前麵念著那本心經。念到第七天的時候,便能夠背誦下來了。
念到第三十天的時候,留在宮裏照看皇子們的全公公找到了北地的魏侯府中,勸聞人殤快些回宮去!說是這次皇帝離宮數月,朝中的左右丞相已然蠢蠢欲動了!再不回宮去,怕是要出變數!
聞人殤聽了全公公的話後,沒有說什麼,隻是淡淡地說:“左右丞相?他們還沒那個膽。”
全公公急得不得了,苦口婆心地勸著:“皇上,真的不能再留在這裏了……再拖下去,皇子們怕是不妙啊。皇上不臨朝也不處理政務,這明擺著是漏了孔子讓人鑽啊……”
聞人殤雖然這些日子也處理一些政務,可是畢竟離朝太久,夜長了夢就多,全公公的擔憂不無道理。可是他不能就這樣一個人走,要走他也要帶上他的女人!
就這樣,在一種極度的危急和躁動不安的情況下,聞人殤毅然決定了,留下來,等著雨菲念滿了四十九天後和他一起離開這裏。而全公公則是揣著皇帝的幾道聖旨重新回到了京城,但願這幾道聖旨能鎮住那些個野心勃勃的亂臣賊子。
念滿七七四十九天的這天已經差不多過完了夏天,天氣開始轉涼了。這一天晚上,雨菲念完了經,收好了佛珠,準備去休息。而聞人殤早就打點好了行裝與馬車,明天就要離開這魏侯府回宮了。
初秋的天氣微微涼,晚上雨菲躺在木床上,獨自入眠。念經的這些天裏,她都堅持單獨睡,一則為了表示自己事佛的誠心,二則她懷有身孕,本就不能和聞人殤睡一處。
這一天是一個非常平常的初秋的一天,等這個夜晚過去,全了為風清念經超度的心意後,她就該跟著聞人殤回宮了。這些天聞人殤雖然不說,可是雨菲猜得出來,京城裏一定是亂成一團了。畢竟皇宮中的那把龍椅對人惑力是極大的,連民間的百姓都念叨著什麼風水輪流轉,皇帝輪流做。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人,沒有不想當皇帝的。
可是當這個初秋的夜晚,萬籟俱寂,人們紛紛入睡了的時候。雨菲枕邊的那串她拿了四十九天的佛珠,突然劇烈的震動起來,佛珠上麵的梵文像一道道靈符一樣的印上雨菲的腦門。熟睡中的雨菲,就這樣開始了夢境。
夢裏在那個園子裏,從最初的相見,到後來的種種,兩年的光陰,愛情的點點滴滴,一一浮現,封印在靈魂深處的本不該出現在現實中的記憶,在這個初秋的夜晚,一一的回歸到雨菲的腦子裏……相思幻境中的所有的所有,因著這念了四十九天的佛經,衝破了封印,一一展現。
世間萬物,皆有其規律,違背了規律所造成了所有的好的,不好的結果,都要接受報應。佛家常說,世間萬物,有因有果,緣起緣滅,皆是因果報應,因果不斷,報應不爽。世間的癡情男女,沒有人能逃得過這樣的因果報應……風清得到的報應是,早早地離開了人世。可是活著的雨菲,將要得到的報應又是什麼呢?玉觀音微笑著看著世上的癡男怨女,因果報應自有其規律,不可說,不可說。
清晨的陽光,透過魏侯府客房的木窗,灑在床上沉睡著的女子的臉上的時候。女子從睡夢中幽幽轉醒。睜開眼睛的一刹那,一滴清淚順著眼角滑落鬢發。
雨菲起床後,捂住心口,虛浮著腳步,跌跌撞撞的來到風清的靈堂中,放聲大哭起來。做了一夜的夢,終於明白了那張李雨菲的小像是怎麼一回事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雨菲拿起那塊冷冰冰的牌位,抱在懷裏,跪在地上的蒲團上,哭著說:“辰哥哥……我來送你了,你……走好……”
聞人殤備好了行裝,打點好了馬車,去臥房中找雨菲,卻不見人影,於是來到靈堂裏,剛一走進靈堂就看到雨菲抱著魏辰的牌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中很是不悅,若是要哭,在這裏呆了四十九天為何不哭?今天又是為了那般?可是京城中情勢危急,顧不上許多,聞人殤上前一把拉住雨菲:“走吧,念經也念了,這下該跟我走了吧?”
一碰觸到聞人殤的手,雨菲像是被滾燙的烙鐵燙了一般,猛地甩開聞人殤的手。她想起來了,想起了那些和風清在一起的日子。他們相愛了,還拜堂成親了,更忘情地綿過,經曆了這許許多多的事情後,她還有什麼資格和立場來接受聞人殤?這所有的事情,湧上她的心頭,她一麵為風清的死悲痛不已,一麵又因為背棄了聞人殤而自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