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寶寶在說話嗎?
不,不是,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是誰?
勞拉,是你嗎?
勞拉,你在說話,在對我說話嗎?
對不起勞拉,我聽不清楚,我昏頭昏腦的,麻煩你說清楚點,我會努力聽清楚……
勞拉……你的語氣……好凶悍,你在罵人嗎?在罵我嗎?罵我沒有保護好寶寶,白白辜負了你替我保守秘密的好心嗎?
勞拉,對不起,我也很痛苦……
不,勞拉,你不是在和我說話,你在和誰說話?我聽到你說他的名字,不!他也在嗎?不!勞拉,你讓他出去,我不想看見他!你快讓他出去!
“勞拉!”
我從迷迷糊糊中大叫著醒來,隻覺得渾身無力,腹部不光殘留著痛楚,還無情地充斥著一股虛無的寂寞,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味道與痛楚無時無刻不在警醒著我的直覺與意識,告訴我一切已經失去,我最珍貴的已經離我遠去,眼角不自覺地滑下無助又徒勞的淚水,哭泣是我唯一殘留的權利……
“我在!我在!”
勞拉急切地應和著我,俯身在我床頭,用手拽了拽我的被角,神色中有憤怒過後的潮紅更多的還是焦慮。
我的眼光不自覺地越過勞拉的肩膀,我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人,默默地站在床邊的楚成皓,他是如此醒目,像光一樣灼燒著我的眼睛。
即便是被他傷得體無完膚,我依然無法對他的魅力表示視而不見,*裸的犯賤……
他這是麵無表情嗎?沒有悲傷的痕跡,沒有痛苦的烙印,也沒有一絲絲表示歉意的內疚與自責?似乎隻有與他如影隨行的冷漠……
勞拉欲言又止:“孩子……”
我把視線收回來,無助地看著她搖頭,示意她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作為母體,我怎麼會不明白不知道一個生命已經悄然隕落了呢?
孩子走了,帶走了我全部生命的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中,還有一半是隨時會被踐踏的殘破,剩下地一半將繼續為著我親人的性命而活。
楚淩菲陪著弱柳扶風的顧心怡來到我的房間,她忘記了最不想記起的事情,她應該還記得我這個曾經與她共同患難的人吧。
“趙小姐,你還好吧?”顧心怡露出憐憫的神情,看著我。
我微微地點點頭。
楚淩菲苦口婆心地勸顧心怡:“你現在也病著,幹嘛還要掙紮著起來看她,回去吧。”
顧心怡全然沒有理會,搖搖晃晃地撲到在楚成皓的懷中,仰著美麗的臉龐,柔弱地問道:“成皓,趙小姐流產的是誰的孩子?”
楚成皓沒有回答,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捉摸不定的神色,我把臉藏在被角下,如果可以我真想弄破自己的耳膜。
“心怡,我們回去吧。”楚淩菲說。
“是誰的孩子?”顧心怡追問。
是誰的孩子有那麼重要嗎?孩子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我的內心在哭泣,拜托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不知道。”
是楚成皓的聲音……
不知道,他說他不知道是誰的孩子……難道他在懷疑我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男人嗎?他怎麼可以這樣侮辱我。
心緊緊地收縮著,眼淚像春天暴漲的泉水,汩汩地往外冒,不停歇,內心的疼痛像被雨水打磨的雨花石越來越清晰……
勞拉猛地站了起來,有向楚成皓衝過去的趨勢,我立馬掀開被角流著淚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拉住她的手,勞拉回頭看了我一眼,她的臉上滿是憤怒,但她讀懂了我眼中的哀求,不要說,不要辯解,不要申辯。
不管他說不知道,是懷疑我的作風,還是說,僅僅為了保全顧心怡,不希望顧心怡因為我曾懷上過他的孩子而傷心,寧願讓我委屈也不願意顧心怡難過,不願意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添上一層阻隔,諸如此類……
我都願意,願意成全他,願意按照他的意願去解釋,去生活,我願意讓這個逝去的孩子做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但是,我的內心也升騰起了一股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曾經愛上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曾經究竟是為何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