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帳篷,陳嬌跟木紅簡單說了戀雪的情況,木紅聽得眼底含淚大罵匈奴人的殘忍。陳嬌擺手,“多說無益。難怪軍臣讓聶壹後天一早就走,原來是因為這件事。但是,這麼大的事,怎麼之前竟無半點風聲傳出?”
於哲踟躕一會兒,才開口道,“據我了解,咱們之前碰到的那大股匈奴騎兵左古力王領的兵,他們此次是去打劫大漢使團。估計是出師不利,而匈奴其他分支有些怨言。估計大法師出這招,是為了平息內部混亂。”
“那為什麼是戀雪?僅僅因為她是月氏公主而且還是處子?”木紅忿忿道。
“因為戀雪一來是月氏公主,出身還算高貴,二來,月氏雖然跟大漢聯合,卻是匈奴的手下敗將,匈奴拿戀雪做這個筏子,既能證明匈奴依然是草原之雄鷹,又不得罪其他人。戀雪不合適,還有誰合適?”於哲淡淡說道。
陳嬌幾人沉默。其實,戀雪隻是國家與國家戰爭的犧牲品罷了。
“睡吧。”……
第二天一早,陳嬌領著木紅前往聶壹處,白天無事,前兩天都是聶壹前來,自己怎麼也要去那邊走走。
剛到帳篷門口處,就見聶壹的貼身小廝阿四站在門口,看見陳嬌二人過來,上前一步行禮道,“楚公子,主人在裏麵會見南宮閼氏,此刻可能不方便……”
“南宮閼氏?”陳嬌眼皮一跳,腳步頓住。
“阿四,讓楚老弟進來。”卻是聶壹從窗口看到了陳嬌,高聲吩咐阿四。
“諾。”阿四側身,“楚公子請。”
陳嬌不再猶豫,既然來了,看看南宮姐姐也不錯。
進得帳來,陳嬌行禮道“見過南宮閼氏。”
“起。”一道溫和的女聲。
陳嬌抬頭看向端坐的南宮,雲鬢花顏金步搖。南宮姐姐美麗如昔。大漠的風沙沒有摧敗這朵大漢皇室嬌弱的花朵。隻是,若是細看,南宮姐姐眼角竟隱隱有了細紋,眼睛也再不是以前的溫柔如水,層層疊疊,竟是有了看破世事的滄桑。
而南宮也在打量著陳嬌。隻覺得眼前這個五官美得難以形容的少年總有幾分熟悉的感覺。“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南宮遲疑著開口。
陳嬌心情複雜,張口無聲的說了一聲,“南宮姐姐。”笑了。
南宮大駭,轉身跟聶壹說道,“聶公子,這是本宮的舊識……”
聶壹什麼人,自是看出南宮公主跟陳嬌之間的不同尋常,當先抱拳行禮道,“我就在門口處,有什麼事喊我一聲就是。”
“多謝聶大哥。”陳嬌感激道。
聶壹出去後,南宮一把拉住陳嬌,“阿嬌妹妹?你怎麼會在這裏?徹兒知道嗎?”
陳嬌拍拍南宮的手,領她坐下,才開口道,“南宮姐姐,是我。我這次來,是來救月氏長公主的。你知道,月氏現在是大漢的屬邦,月氏公主我必須得救。”
南宮沉思一會兒,“阿嬌,你先跟我講清楚,你不在長安未央宮裏,怎麼反而來到了這裏?你還不知道吧?劉陵投靠了匈奴,她跟我說,你被罷歸長門,又偷溜出宮,我自是不信的。你跟徹兒青梅竹馬的長大,他怎麼會這麼對你?現在看到你,我倒不知道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了。”
陳嬌無法,隻得把這一年多來的是是非非說給她聽。
南宮聽完,沉默良久,最後長歎一聲,“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阿嬌,你跟徹兒,竟然走到了這一步?你可知道,從小,我是多麼喜歡你,又是多麼羨慕你。高貴的出身,萬千的寵愛,你跟徹兒又是兩小無猜的愛情。我把自己對人生的所有美好幻想,都寄托了在你身上。隻是,終究都是錯的嗎?”
陳嬌也不由被她聲音裏的落寞感染,歎道,“一開始,就是錯的。你可知道,前天晚上我本想去摸索月氏公主所在的位置,卻不想誤打誤撞偷聽到了劉陵跟她侍女的談話。她說,我跟劉徹的新婚之夜,劉徹是先跟她共赴巫山雲雨的。這,就是我以前心心念念以為的愛情。這,就是我以前汲汲營營保護的愛情。這,就是我以前給自己尋覓的良人。”陳嬌攤開手掌,看著自己起起伏伏的掌心紋路,平靜說道“南宮姐姐,你看,事實就是這麼不堪。它遠沒有我們以為的那般美好。”
南宮定定看著身邊這個以前天真爛漫,燦若春華,此時卻從容灑脫,眼神堅定澄澈幹淨的陳嬌,眼神複雜。自己的弟弟,也是負心人呢。卻原來,自己以前向往著的愛情,在當事人眼裏,現在也不過是一場笑話。
阿嬌變了很多。唯一不變的就是她的勇敢吧。阿嬌,她不知道,此刻她依然羨慕著她,仰望著她。自由自在,恣意灑脫。你若無情我便休。這是怎樣暢快淋漓的人生?弟弟,辜負了這麼美好的女子,你可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