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自己的淚大滴大滴落在戀雪的臉上。
她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淚如雨下。
她已經不想哭，她都沒有哭的感覺。可是淚水卻如夏天的暴雨，毫無預警的砸下。
她第一次感到無力。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無用。會醫術有什麼用，救不了戀雪，救不回那個白衣勝雪笑靨如花的她。
戀雪沒有動靜。她躺在那裏，仿佛已經沒了生命。陳嬌極希望戀雪動一動，哪怕動一下，她也好知道她還是活著的生命。
“戀雪……”陳嬌念了戀雪的名字就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一旁的於哲憐惜的看著她。他眼裏的陳嬌無時無刻不是神采飛揚，她智慧，她聰明，她狡猾，就算是軟弱，她也會硬*挺著。他從未見過她哭的如此傷心。可是他，卻做不了什麼安慰她。
而韓則心底也是滑過一絲痛楚，卻不知如何開口。陛下此次除了讓他練兵，還有一個任務是找回她。韓則看看一旁的於哲，又看看瀕死的戀雪，搖搖頭。命運弄人。
戀雪眉頭微微擰著，睫毛輕顫，仿佛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陳嬌見了卻是一陣狂喜，驀然大吼，“戀雪，醒醒！你睜開眼，我是你的楚哥哥！我帶你去長安。”
一句話未完，又是哽住。她是醫生，知道戀雪已是藥石無救，她如何帶她去她心心念念的長安？
“楚哥哥……”戀雪輕聲呢喃，閉著的眼睛卻沒有睜開。
“我在這裏，戀雪，我在。”
戀雪的眼睛因為這句話微微睜開又閉上，仿佛又要昏睡過去。
陳嬌大急，拚命搖晃戀雪，掐她人中，希望她醒一醒。
戀雪睜開眼睛，定定看著陳嬌，“楚哥哥，我想跟你去長安……”
“好。我帶你去長安。帶你去見我的爹娘。戀雪，你撐著別睡。我現在就帶你去。我一直喜歡你的，從來沒有不喜歡你。你聽到了嗎？”
戀雪唇邊綻開一個極美的笑容，目光迷離仿佛看到了想要得到的一切。戀雪恍惚想著陳嬌的臉好像就在眼前，聲音卻遠的像夢裏一樣。她抱歉的看著陳嬌呢喃，“對不起楚哥哥，我又給你惹麻煩了。我一直在給你惹麻煩……我母後說，我要是決定跟你走，就不再是月氏的公主。以後，也不能再回去。可是，我喜歡你啊。沒有你，我就是做公主，又有什麼意思？我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用，可是我還是想跟著你。我想跟你去長安，再去逛街踏青，再去那些酒樓聽評書……”
陳嬌心下針紮似的疼，原來她說的月氏女王同意她出來跟著她，是這樣的答應！她大聲吼道，“戀雪，我知道，我都知道……”泣不成聲。
戀雪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低聲說著，“可是楚哥哥不喜歡我，他總是不搭理我。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他了。他那麼好……”
陳嬌麵色雪白，“戀雪，我喜歡你的，從來沒有不喜歡！戀雪，我帶你回長安，回長安我就娶你，隻娶你一個。戀雪，我會對你好，什麼都聽你的……”
影十三憐憫的看著陳嬌，帳篷內沒有一個人發笑。
戀雪被陳嬌的話逗的笑了，卻引得胸口一陣氣悶，咳嗽出聲。她快要喘不過氣，痛苦的搖搖頭，她的眼前出現幻影，有年紀小時在草原肆意飛揚的樣子，有母後多年的疼愛妹妹的笑臉，更多的則是楚哥哥的身影。都是她在偷瞧著他，瀟灑的，帥氣的，微微笑著的，還有，不耐煩的……
“戀雪，我一直喜歡你，我隻是從來沒有說過。我喜歡你……你不要有事……”陳嬌害怕的看著戀雪臉上閃現的神采，她仿佛陷入某種回憶中，臉上帶著花一般美麗的笑容，這，就是回光返照嗎？
“楚哥哥，你……你能為我再唱一首歌嗎？你的歌聲……是那麼好聽……”
“好。戀雪，我現在就唱。隻為戀雪唱……
你從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馬背上如玉的模樣清水般的目光一絲淺笑讓我心發燙你頭也不回的你展開你一雙翅膀尋覓著方向方向在前方一聲歎息將我一生變涼你在那萬人中央感受那萬丈榮光看不見你的眼睛是否會藏著淚光我沒有那種力量想忘也總不能忘隻等到漆黑夜晚夢一回那曾經心愛的姑娘你從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馬背上如玉的模樣清水般的目光一絲淺笑讓我心發燙你頭也不回的你展開你一雙翅膀
尋覓著方向方向在前方一聲歎息將我一生變涼你在那萬人中央感受那萬丈榮光看不見你的眼睛是否會藏著淚光我沒有那種力量想忘也總不能忘隻等到漆黑夜晚
夢一回那曾經心愛的姑娘……”陳嬌的歌聲低沉，略顯中性的嗓音如泣如訴，一如她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