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
踏出院子,沿著還有些濕漉漉的村道向前走了幾步後,老和尚的聲音廉歌身後響起,
微微頓足,也未回頭,
緊隨著,背著行囊,重新撐著那根樹枝的老和尚便踩著路上還積著的泥水,緊走了幾步,走至廉歌身側,
“之前一直未請教施主名諱。”老和尚撐著樹枝,轉回頭,頓了頓,才出聲問道。
“廉歌。”
“廉施主,”老和尚看著廉歌,雙手合十微微佝身,“……廉施主是外出遊曆?”
看了眼老和尚,廉歌微微笑著,點零頭,
“……不知,貧僧能否同廉施主同行一程?”老和尚佝著身,著,
“施主是有大智慧之人,貧僧心有困惑難解……希望能同廉施主同行一段,以施主大智慧,解貧僧之惑。”
聞言,廉歌看了眼這佝著身的老和尚,微微笑了笑,轉回了視線,
重新挪開了腳步,沿著這濕漉漉的村道,繼續向前走去,
“這路又不是隻能我一人走,皆空禪師想跟上來,就跟上來吧。”
“謝過廉施主。”老和尚躬身長念了聲,便快步跟了上來。
……
沿著濕漉漉的村道,廉歌向前挪著腳步,身側老和尚撐著那樹枝,緊隨著,
混著泥水的泥路有些沾黏,被之前人踩過後,顯得有些坑窪,
老和尚撐著樹枝,有些費力地走著,不時還帶起些泥水在布鞋上,
“……廉施主,昨夜的雨……”
沿途村道兩側,一家家院子裏,一些村裏人或是正吃著早飯,或是正忙碌著收拾著院子,
院子裏,都掉著些瓦片,院邊樹木上的枝葉,混著些泥水,顯得有些狼藉,
廉歌向前走著,一邊看著,老和尚也同樣看著,出聲問道,
“……好像就昨晚那位施主家,未曾受到風雨的影響,是廉施主你……”
聞聲,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老和尚,也未多什麼,轉回了視線,繼續朝著前側挪動著腳步,
“皆空禪師,你出來多久了?”
看著遠處,走著,廉歌語氣平靜地問道,
聞言,老和尚轉回了視線,沉默了下,才回答道,
“……十二年。”
向前走著,老和尚著,
“十二年前,貧僧心有困惑難解,坐禪時也難入定,雜念滋生,揮之不去。翻遍佛經,苦悟苦尋,困惑仍舊難消……我拿著行囊,帶了一套僧衣,一本手抄的經文,一幅碗筷,便離開了廟……”
老和尚撐著樹枝,走著,目光有些恍惚,
“……十二年間,貧僧到過許多地方,見過不少事。最開始那套衣服已經破過許多次,那副碗筷也早已經損壞,現在這副碗筷,是五年前,一位施主所贈……但那困惑,依舊難解,有些貧僧以為悟透的事情,也越來越糊塗……”
聽著老和尚的敘,廉歌向前走著,看著遠處,也未多什麼。
遠處海風不時拂過,腳下不時濺起些泥水,話語聲,風聲,泥水聲,混雜著,
“……48年的時候,我十歲,我同我父母,住在一處山坳裏。那是個山坳裏的村子,整個村子總共隻有幾十戶人家,同外邊,隻有一條路連著,其他方向,都被山給圍著。”
老和尚再頓了頓,繼續了下去,
“……在我父母屋前,種著顆櫻桃樹,樹後圈了個雞圈,圍著幾隻雞,每到晚上的時候,我母親就會把雞從雞圈裏放出來,把些穀子糠,灑在院子裏,讓雞啄著吃。那些個雞,也不全圍著糠吃,有些個,還沿著院子邊,往路邊走,去啄路邊草裏的蟲吃,有些飛得高的,還能飛到櫻桃樹杈上,要我母親拿著把用‘鐵掃帚’紮成的掃帚,才能把那雞給從樹上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