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
清風拂過,擾動著枝葉。
緊靠著山腳的道路上,孩帶著爺爺跑過後,再次安靜下來。
沿著村道往內,一戶戶人家裏,一盞盞燈火依舊亮著,透出窗,往外揮灑著,照亮著一戶戶人家的院子,院子前一段段村道。
村裏村外,愈加顯得安靜。
……
“……阿彌陀佛。”
老和尚誦念了聲佛號,從樹下站起了身。
廉歌看了眼老和尚,頓了頓過後,放下了撥開樹前垂下枝葉的手。
再轉過視線,看了眼老和尚身側,老和尚依舊盤腿坐下樹下,垂著頭的軀體,廉歌收回了目光。
“多謝廉施主渡貧僧最後一程。”
老和尚轉過身,目光平靜著看了眼樹下的軀體,再轉回身,雙手合十著,對著廉歌微微屈身。
廉歌聞言,看了眼老和尚,也沒多什麼,收回目光,看向了旁側,
就在樹外不遠,已站著幾道身穿黑色正裝的身影。
老和尚也循著廉歌的視線,轉過頭,看著那幾道身影,雙手合十著,眼底依舊平靜著。
……
“……我等拜見師。”
幾位地府鬼差走近到樹前,躬身朝著廉歌見禮道。
廉歌看著幾個鬼差,點零頭,也未多什麼。
“禪師,我等是地府鬼差,前來接你最後一程,同我們走吧。”
領頭的鬼差轉過頭看向老和尚,道。
“阿彌陀佛,勞煩諸位施主了。”
老和尚聞言,雙手合十,眼底平靜著,應了聲後,
又轉過了頭,看向樹下那軀體,看著那僧衣上,落著的那隻蟬,
沉默了下,老和尚再轉過身,雙手合十,屈身朝著廉歌道,
“……不知能否再勞煩廉施主一事。將貧僧這身皮囊入葬。”
廉歌聞言,看了眼老和尚,轉回了目光,
“皆空禪師想葬在什麼地方。”
“葬在哪皆可,無需立碑,也無需起墳。”
老和尚應道。
聞言,廉歌再看了眼老和尚,點零頭。
“多謝廉施主。”
老和尚雙手合十著,朝著廉歌躬身長誦了句。
……
“……禪師,走吧。”
旁側,候著的地府鬼差走到老和尚近前,也未伸手將老和尚擒住,隻是出聲道。
“勞煩了諸位施主。”
雙手合十著,老和尚微微屈身。
“……那師,我等就先帶這位禪師下去了。”
地府鬼差躬身,恭敬著地向廉歌道。
聞言,廉歌點零頭,沒再多什麼。
緊隨著,幾位地府鬼差帶著老和尚朝後退了幾步後,驟然消失。
樹下,愈加顯得安靜。
……
看著鬼差和老和尚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廉歌轉回了目光,看向了樹下那老和尚的軀體,和那僧衣上的落蟬,放在旁側的那行囊,和那根樹枝,
僧衣的衣襟,落蟬的翅,依舊隨著清風,同垂在老和尚身前那垂下的枝葉輕顫著,輕晃著,
行囊,樹枝,靜靜躺在旁側,樹枝上的樹皮早已磨去許多,有些敞開的行囊,露出其中那本泛黃經書的一角,那帶著縫補痕跡的僧衣,和有些裂紋瓷碗的一邊。
頓了頓,廉歌轉過了視線,
微微仰頭,看向樹後,遠處那座山丘頂上,從繁枝密葉中顯露出隻鱗片角的廟。
“走吧。”
再頓了頓,廉歌一揮手,帶起了那裝著僧衣,碗筷,經書的行囊,褪皮斑駁的樹枝,那隻蟬,和老和尚軀體,朝著那山丘頂上的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