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隨著拂過廣場的寒風在耳邊響起的話語聲,廉歌轉過目光,朝著那聲音的來處看了眼,
在廣場邊上,林蔭底下,一個避風的地方,
撐開著把大傘,遮擋著從夜幕中飄落的風雪,
大傘下,傘骨上掛著根電線,綴著個白熾燈,白熾燈亮著,燈光驅散著周圍的夜色,
燈下,傘下,擺著兩張椅子,一個凳子,
凳子上擺著盆搭著張帕子的水,其中張椅子上,躺著個老人,
老人似乎喝了些酒,帶著些醉意,臉上,眼睛都被酒熏的通紅,
半耷拉著眼皮,不時嘟囔著,同身後站著的另一個老人搭著話,
另一個老人就站在那張椅子後,身上係著圍裙,手裏拿著把剃刀,正給椅子上的老人剃著花白的胡須,
“……就是啊,這雪化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上了歲數的又捱不過去。”
拿著剃刀的老人頓了頓動作,望了望傘外邊的雪,
“……什麼年頭了,哪還有這法,屋裏又不漏風,怎麼會挨不過去……”
靠著椅背上的老人,醉眼耷拉著,又再了句。
……
聽著那處傳來的話語聲,再看了眼那處,廉歌再挪開了腳步,朝著那處走了過去。
“……夥子,剃頭發嗎?”
走到傘外,近前,拿著剃刀的老人抬起了頭,朝著廉歌打量了眼,再看了看廉歌肩上的白鼠,轉回了頭,再笑嗬嗬著同廉歌招呼著。
廉歌聞聲,轉過了視線,看了眼自己肩上,
從出來,已經有些時候,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些長了。
“……你老糊塗了啊你,這頭發哪是你能剃的……”
旁邊,靠在椅背上,那帶著些醉意的老人,睜了睜耷拉著的眼皮,朝著剃頭發的老人罵了句。
拿著剃刀的老人笑著,也不話,隻是看著廉歌,
廉歌看了眼那躺在椅子上的老人,笑了笑,朝著旁邊個空椅子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勞煩了。”
“……不敢。”
廉歌坐著,語氣平靜著了句,老人應了聲,又再接著給那似乎喝醉了的老人將那胡須剃幹淨了。
才又轉過身,拿了張圍裙,係在了廉歌身上。
“……夥子,你這頭發,不好剃啊……”
將圍裙披好了,老人拿著剃刀站在廉歌身後,望著,打量打量了下廉歌的頭發,笑著出聲道,
“……你也喝多了,還是老糊塗了啊……”
還沒等廉歌應聲,旁邊那眼睛被酒熏得通紅的老人再睜了睜眼皮,又再閉了上,帶著些醉意,朝著拿著剃刀的老人罵了句,
“……這有什麼不好剃的,剃刀一落,紅塵之事一刀兩斷,青絲落定,從此凡塵之事你莫管……嘿……”
閉著眼睛,卻像是在對廉歌,又帶著些酒意,醉意,笑著,嘟囔了句,老人再安靜了下來。
站在廉歌身後,拿著剃刀的老人聽到那似乎喝醉了老人罵他,臉上不氣也不惱,還是笑嗬嗬,看了看他後,又轉過頭,看著廉歌,
“夥子,要這麼剃嗎?”
笑嗬嗬著,老人問道。
聞聲,廉歌頓了頓,看了眼身前,
身前,傘下,風雪被傘所擋,傘外,卻依舊落著雪,刮著風,
看著,廉歌搖了搖頭,
“還是按尋常剃吧。”
“……好嘞。”
拿著剃刀的老人笑嗬嗬著應了聲,將剃刀再沾了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