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麓春篷山絕沒有它的名字那麼動人。刀削斧劈一樣的山體,覆蓋著各種適應北方氣候生長的針葉樹和黃籬草。每棵樹都像多疑而敏感的鬼怪,枝杈上伸出團團針刺一樣的葉子。顏色近看是綠,但由於綠得過深,遠看就是黑壓壓一片。再配上無論死活永遠都是枯黃樣貌的黃籬草,隻一眼就能被它的蒼涼、凶險所震懾,叫人隻想趕快遠離才好。
厲王爺置身山中,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是孤身一人!副將呢?仙奴呢?自己的人馬呢?
突然,整座山都燃燒起來,山上的一切瞬間淹沒在火海裏,高大的針葉樹裹挾著火焰,像是個披頭散發的魔女,在灼熱的風中飄搖。
一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馬的野仙出現在火中,滿頭的紅發比火焰更刺眼。
厲王爺抽出劍,一劍刺出,橫穿了野仙的後腿,但那野仙似乎並不在意,隻是笑著,咧著大嘴笑著,一直笑到嘴裏流出血來。
緊接著,從火海中又走過來一群人,他們也都在詭異的笑著,一個挨一個圍住了厲王爺,厲王爺認出了每一張臉,這些都是死在他劍下的人或仙。
一切變成了灰燼,散的無影無蹤。雄壯的皇宮慢慢的呈現在厲王爺眼前,他似乎是飄進了宮殿,看見皇上正坐在龍椅上。
皇上看上去氣色紅潤,難道他病好了,厲王爺詫異的想。
皇上突然笑了,那笑容同樣詭異。他從身上脫下龍袍,走到厲王爺跟前:“這個送給皇弟,來,快穿上吧!”
瞬間,龍袍著起火來,烈焰騰空,熾氣逼人,皇上似乎完全沒有察覺火情,依舊把龍袍穿到厲王爺的身上。
火焰立刻將他包裹,熱與痛同時折磨著他的肉體,仿佛連骨頭都已經被燒焦……
這不是真的,這都不是真的,厲王爺用僅有的一點理智告訴自己,但很快他的意識就陷入了更加痛苦的深淵。
北麓州州府亂成一團,前來剿野仙的厲王爺竟然受傷了,而且竟然傷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
厲王爺的副將山衝也掛了彩,他人如其名,是個個性衝動的年輕人,他一把揪過別駕從事(官職名,當知府不再時,由他來代理知府的事務),瞪著眼嚷嚷道:“去,去把所有的大夫都找來!”
別駕從事手忙腳亂的安排找大夫的事,接著又心翼翼的問山衝:“請,請問,您看見黃知府了麼?”
黃知府是北麓州的知府,跟著厲王爺一行一起進山剿仙,但卻沒有跟著回來。
“哼!”山衝冷笑一聲道:“那個黃老兒竟然和野仙合謀陷害王爺,被我一刀劈成兩段了!”
山衝豈不知,這個黃知府實際上是被太子的舅舅賈多金收買了,但如今,不管他從賈多金那兒得了多少好處,都沒有命享用了。
方圓百裏的大夫都找來了,但對厲王爺的傷卻全都束手無策。
厲王爺是被一個野仙射出的光刺貫穿所傷,其實位置並不致命,且已止住了血。但不知為什麼,他卻始終高燒不退,神誌不清。他的渾身上下像滾燙的烙鐵一樣,貼身的衣服和蓋著的薄被竟然都因高溫而散發出焦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