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兒不解道:“公子為何有此一問?伶人們乃是賤籍,隸屬九流,多為百姓輕視,古來皆如此。”
“是啊,古來皆如此。”杜若搖搖頭,道:“但這樣不對,你們用才藝為人帶來了美妙動聽的音樂,帶來了享受,卻是賤籍,被人不恥,這樣不對,不該如此。”
薛婉兒徹底愣住了,她心中自然是認可杜若的話,但不知道他為何有此一說。
杜若繼續道:“你知道為什麼人們輕視你們嗎?”
薛婉兒木然搖搖頭。
“因為工作環境!”
杜若擲地有聲道:“青樓那種地方雖有高雅之處,但本質上就是個酒色財氣的大染缸,縱使你歌唱的再好,也不過是陪酒助興而已,加之身份原因,就算達官貴人們表麵尊重你,實際上也隻是把藝人當成玩物……”
杜若說的正起勁,還沒說完呢,薛婉兒突然垂首哭了起來,杜若連忙問她原因。
“公子別說了,想來公子是嫌棄奴家了,奴家不敢奢求什麼……嗚嗚嗚……”
杜若這才醒悟,自己話裏老是“你…你們…”的,難免戳到薛婉兒自尊心。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拿出手帕給薛婉兒擦眼淚,好容易將她安慰好後,杜若苦笑道:“我說了這麼多,其實是想改變音樂人的現狀!”
“改變?”
“對!”杜若站起身,挺胸負手,道:“我要自己開一家青樓!”
“啊?”
薛婉兒小嘴張的像雞蛋那麼大。
“別誤會,我是為了方便你理解,才說是青樓的,其實我是想開一家不一樣的酒樓。”
杜若比劃著,給薛婉兒描繪了一張藍圖:“這家酒樓裏,每一名樂師和樂妓都是平民身份,樂妓不陪酒,隻負責演奏,拿固定工資加提成……而且簽訂平等契約,隨時可以辭職不幹,不用花一分錢,也不會扣工資。”
“隨時可以辭職不幹?”
薛婉兒瞪大眼睛,杜若話裏有很多對她來說的新詞,但辭職她還是能聽懂的,單單是這一條,就讓她震驚不已。
這年頭,不說那些賣身給人當奴仆的,即便是酒樓跑堂的夥計,也是簽的死契,除非掌櫃解雇,否則不到時限辭職的話,輕則克扣大筆工錢,重則還可能被告到官府問責。
隨時可以辭職的工作,簡直是天方夜譚,也難怪薛婉兒會震驚。
杜若嘿嘿笑了笑,從袖口抽出幾張紙,遞給薛婉兒道:“這是我這幾天寫的將來雇傭契約,你看看。”
杜若是回憶前世一般酒吧和歌手的合同寫的雇傭契約,別的不說,公平性一定遠超這會所有契約。
“什麼?保底就有這麼高酬勞?”
“一天隻需要演出四個時辰?”
“啊?續約滿三十年,還包養老!”
薛婉兒一邊看契約,一邊震驚著,其實還有包培訓、包吃住、有升職機會這些要素在裏麵,但這些對於薛婉兒來說倒不算什麼了。
“酒樓還有一個月就要完全落成,所以……”
杜若終於對薛婉兒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我給婉兒姑娘找的歸宿就是來我的酒樓當藝術總監,頂樓的場子是你專屬,但同時,你也得幫我培訓新人。”
薛婉兒立時瞠目結舌,她大概能懂藝術總監是個什麼意思,但她萬萬沒想到杜若所說的歸宿,原來隻是這個。
‘終究還是我一廂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