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隊長,您家裏六口人,兩個肉包子夠吃嘛?”服務員是個嘴碎的,一邊拿饅頭,一邊念叨。
“哪能當飯吃,就是給幾個子打打牙祭。”陳隊長笑笑道。
“那是,您家四個子,都是能吃的時候,那真是半大子吃窮老子!”服務員撿了包子,遞給陳隊長,“您拿好,一共一斤四兩糧票四塊六毛錢。”
“好。”陳隊長付了錢,準備走,突然看見蹲在一旁的陳樹,發現他一直看著自己,“你可是餓了?”
陳樹沒回答。
陳隊長看這半大孩子,再看看自己手裏的包子饅頭,心裏一軟,遞給他一個饅頭。
賣包子的服務員道:“這個花子之前都在高頭湯三娘門口,今個不曉得怎麼到底下來了。”
“看得怪可憐的。”陳隊長看著狼吞虎咽的陳樹隨口道。
“確實可憐,不曉得從哪裏來的,在碼頭已經半個多月了,可惜是個孬子,不然他一個男娃子肯定有人願意抱養。”另外一個顧客道。
陳樹一聽立刻急了,連嘴裏的饅頭都沒有咽下去,大聲道:“我不是孬子!”
“哈哈哈······”眾人忍不住大笑。
“這孬子還急了!”
······
笑著笑著大家買了包子也就散了,隻留下陳樹一個人,目光死死盯著給他饅頭的陳隊長。
個頭不高,身體消瘦,一年四季留著個光頭,穿著棉布衣服和布鞋。
“爺爺······”
陳樹剛才差點大叫出來,隻是眼前的爺爺比自己記憶中年輕太多。
自從知道穿越到了一九八四年的大輪碼頭之後,陳樹就想著去找自己的爺爺奶奶爸爸叔叔伯伯們,卻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了自己爺爺。
陳樹想著心思,腳底下不自覺地跟陳隊長後頭。
“是不是沒吃飽?”陳隊長發覺了自己身後的“尾巴”,停下來問道。
陳樹愣了一下不知道什麼。
陳隊長見他依舊不答話,歎口氣,又拿了一個饅頭給他,“給你,看來你是餓壞了,拿著吧。”
“我不要饅頭。”陳樹明白他誤會了,連忙擺手道。
“不要饅頭?”陳隊長看看自己手裏的油紙包,換了一個肉包子遞給他,“拿給你肉包子。”
陳樹本來也想拒絕,心想我是這樣的人嗎?討飯還挑三揀四的?那也太沒有原則了!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唉,謝謝!陳爺。”
“嗬嗬,你怎麼叫我陳爺?”陳隊長看著他覺得好笑。
“哦······我剛才聽他們那麼叫你的。”陳樹道。
“好,那就再見吧。”陳隊長擺擺手,走了。
陳樹沒有再跟著,望著手裏的肉包子,淚珠子一直眼眶裏打轉。
爺爺人好心善,自己從吃著苦頭長大的,總見不得別人吃苦,能幫一把都會幫一把。陳樹記憶中,爺爺總會把好吃的留給自己和堂兄弟姐妹們,自己卻舍不得吃一口。
爺爺年輕的時候當過生產隊長,所以很多人都叫他陳隊長。他兄弟四個排行老,年輕輩又叫他陳爺。這才是陳樹叫他陳爺的原因。
現在知道自己爺爺存在,那爸爸叔伯他們應該也都在,陳樹決定過一兩就去找找,看看他們住在哪裏。
輪船又鳴笛了好幾次,船來船走,人來人往,幾乎一整碼頭都是熙熙攘攘的,甚至入夜也是燈火通明,在周圍大片漆黑的村莊的襯托下,尤為璀璨。
陳樹撿回自己的鋪蓋卷後,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蹲了一,貪婪地看著自己從未見過的碼頭繁華。
“吃好了,把還回來!”
陳樹被一個龐大的影子擋住,懷裏被塞進一個海碗,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