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見皇上沒什麼表情接著說:“皇上也是知道臣妾的,臣妾向來不是個愛計較的人,也不是個容不得人的主。”
聽著莫安芯這話,錦宣覺得頗有喜感。這女人臉皮還真不是一般厚,好像朕沒見過她撒潑耍賴的時候似的。
“臣妾想著這長恨歌許是他們不小心,便又讓他們重排了一出,誰知他們竟給臣妾演了出楊家將,把那前線的戰況激烈,馬革裹屍演的那叫一個驚心動魄,臣妾的父親和哥哥們還在戰場上殺敵呢,這不是存心不讓臣妾安生麼?臣妾現在還心有餘悸呢!”
錦宣明白了,這女人就是存心來這兒找茬來了,偏生自己顧念著太後和莫老將軍還真拿她沒辦法,於是隻能堆起了笑安撫:“愛妃切莫氣壞了身子,朕這就給你討個說法。來人啊,把暢音閣管事的給我帶上來。”
不消片刻,侍衛們就拖著個渾身是血的人進來了,這個血人就是暢音閣的管事,看樣子應是受了廷杖此刻正昏迷不醒。
錦宣詫異的望向莫安芯:“愛妃,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倒是也不心虛,大大方方的抹了抹眼角的淚道:“這些奴才無端的辱了臣妾,臣妾身為一國之母代表的也是天家的臉麵,所以斷不能讓這些奴才侵犯了皇上的威嚴。這些犯上的奴才們本該被杖斃才是,但是臣妾心有不忍,皇上也向來仁慈,故而臣妾便每人賞了他們幾十廷杖,權當給他們作個教訓罷了。”
聽著這話,看來整個暢音閣的奴才戲子們都沒能在她手底下討著好,錦宣隻氣的肺疼,奈何卻也不能從她那蹩腳的搪塞之辭中找出什麼大的錯處來。
莫安芯就是故意的,入宮本非她所願。她已有自己的意中人,卻終究逃不過命運的捉弄,被鎖入這深宮之中。如今隻盼著能處處讓皇上討厭嫌棄才好呢,所以一逮到機會,她就不遺餘力的給皇上添堵。暢音閣是皇上的一大心頭好,她今天就是故意過來鬧事來了。
本來想著整治了暢音閣這幫人怎麼著也能讓皇上雷霆大怒才是,聽說皇上今天要過來,她就故意又鬧得厲害了些。怎麼也要讓皇上對她生了嫌隙,最好摘了她的鳳冠才好。
莫安芯小算盤打得叮當響,錦宣也著實氣得不輕。他現在對著這個女人簡直就不想多看第二眼,心胸狹隘,心狠手辣更喜歡無理取鬧。真不知道母後是看上了這無賢無德的女人哪一點。
要不是怕忤逆了母後,再加上為了穩定朝中的局勢,他倒是真想辦了她。
本來今天朝中事物就頗多,再加上那一堆雪花般的奏折看得他頭暈眼花,心情本就不佳。本想來舒緩一下心情,這個女人倒好,鬧得他砍人的心都有了。深吸了一口氣,如今他還真是裝不出溫潤貼心的好夫君模樣,眉頭打結,袍袖一揮,語氣不善的對著卓丙說了聲“回宮”
扭頭便走了。
看著皇帝夫君上了輦車,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了,莫安芯隻覺得不甘心。居然就這麼走了,居然都沒有責備她,虧她還計算了許久。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即使她不計劃什麼,皇帝陛下也已經夠嫌棄她的了,隻是如今還不能撕破臉罷了。
錦宣一路黑著臉回了上乾宮,進到殿內,一揮袖,直將一個心愛的青釉五足瓷洗都給摔了。
卓丙向來都最是了解主子的心意,知皇上心情不愉便上前勸慰“皇上切莫動氣,保重龍體要緊呐。”
“朕怎能不怒不氣,為了政事忙了一天,那個刁婦倒好,時時想著給朕心上添堵,朕現在是連個可以解憂的地方都沒了。”
卓丙見主子難受,心思一動“皇上若是想散散心,奴才倒是知道有個好去處。”
見皇上扭過頭來,顯然是來了興趣,便接著道:“這永安城裏有一處叫芬芳閣的地方,號稱第一戲院,裏麵是人美曲兒更美,那些個權貴們最是愛去。皇上不是愛聽曲兒嗎?倒是可以去瞧瞧。”
平日裏也甚少出宮,倒是不知道永安城裏竟有這麼個去處,興致一來,便想去瞧個究竟了。
讓小丙子給自己換了身常服,三千墨發以白玉簪束之,內著藍色錦袍,以黑色雲紋滾邊。外著同色廣袖罩衫,以銀線繡上繁複花紋。手中折扇一開,端的是一個顧盼生輝的翩翩佳公子。說要出宮便不拖泥帶水,帶上些銀錢就捎上小丙子“體察民情”去了。
永安城裏的夜色最是迷人,因著開了夜市,街道兩旁商鋪的燈籠高高掛起,也有小販在高聲叫賣,整條街人來人往,並不因為是夜間而冷清。卓丙看著這繁榮景象,也不免感歎自家主子果然是治國有方。
錦宣看著這一派繁榮喜樂的景象也正感慨著,卻不防前麵突然衝出一群小孩,躲避不及之下,連連被撞了好幾下。卓丙剛想追上去教訓一下,卻被主子揮手製止了,一群孩子而已,玩的開心難免忘形了一些,何必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