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城池失守,給楚白造成相當大的壓力。
本欲堅守到開春,才半個多月時間,榮廷、公孫尉都被擊敗,就剩聶偍堅守元郡。
榮廷還能理解,被敵人切斷水源,加上民心不穩導致失守,非戰之罪。楚白對公孫尉很是失望,他本不該失守,就因為喝多了酒後無德,玷汙下屬的妻室,簡直壞自己大事!
失望同時,倍感壓力。
杜威、丁牧攻破永安、呂梁,肯定會馳援周邊。若北上協助王衛,則聶偍很難堅守;若趕來青山,自己也會頭痛。
這可如何是好?
慌忙召集文武官員商議,卻沒人提出建設性的策略。
見此情景,主簿富坵再度出來,誠懇說道:“使君,如今情勢已定,寧澤大軍壓境,難以抵擋。照此情景,怕是難以拖到開春。愚以為,盡早投降可免生靈塗炭,保全實力。”
“住口!富主簿一心求降,收了寧澤多少好處?”楚白身側一員將領怒斥。
“本官無愧於心!”富坵歎道,“即知此戰必敗,當造作決斷!”
“使君,此人妖言惑眾,亂我軍心,當斬之!”
“臣附議!”
“末將附議!”
……
一時間,楚白手下文武紛紛要求斬了富坵。
楚白其實也不高興,富坵老勸自己投降,到底是哪一邊的?
可是心裏也很清楚,富坵並不會背叛自己,就是跟別人意見不同。就他而言,也是深思熟慮才會站出來。
一邊群情激奮,一邊堅持己見,令楚白陷入為難。
耿誌等人見狀,自然要保護主降派,到時候都是己方助力。
因此陸續站出來:“末將相信富主簿並無異心!”
“臨陣斬殺忠臣,此為大忌!”
“不可因主見不同而殺大臣!”
……
他們站出來後,不少人跟著附和。
楚白順著台階下來,卻又得顧著另外一批官員將領,於是說道:“富坵雖無過錯,臨陣勸降確實有亂軍心。然罪不至死,先關押幾日算作薄懲,下次不可再犯!”
富坵無奈歎息,拱手回應:“多謝使君!”
士兵將富坵帶到牢內關押起來,之後一眾文官武將商議半天,也沒個主意。得出結論就是繼續堅守城池,拖延時間。
楚白無奈,手下沒有一個出色的謀主,更沒有萬夫莫敵的將領,難啊!
富坵住進大牢,其實蠻失望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願勸楚白投降,隻是形勢如此,既然知道沒辦法抵擋,何必做無意義的掙紮?寧澤現在手下缺人,楚白若能放下尊嚴投降過去,必定受到重用,未必比現在差。負隅頑抗,隻會惹惱對方,榮廷、公孫尉的下場曆曆在目。
當然,他也能夠理解楚白的想法,投降陸驄還好說,至少名義上是加入惠帝陣營。可是寧澤那邊將沅熙公主推出來,多數人難以接受成為她的臣子,即便大家覺得沅熙公主隻是傀儡,心理上那關不容易過。
然而以寧澤的強勢,真跟陸驄對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說不定以後他能夠一統天下!即便寧澤敗於陸驄,隻要確保手中實力不減,日後也是轉投陸驄,得以重用的關鍵啊!
富坵深知楚白不足以跟寧澤、陸驄等諸侯強者爭霸天下,至少好好利用手中籌碼,換取日後舉足輕重,才是最佳出路。
自己盡心為其謀劃,卻落得這個地步,有些心灰意冷,深知產生辭官不做的念頭。
到了晚飯時間,獄卒對他說道:“富主簿,有人給您送飯來了!”
他隻是暫被關押,並沒犯什麼罪行,獄卒知道過不了多久便會放出去,沒人落井下石。
富坵以為送飯的是家裏人,來的卻是水曹掾史張陽。
張陽是管青山郡水利工程的,跟富坵因為工作經常打交道,但私下交情一般,所以這次過來送飯令富坵格外疑惑。
張陽讓獄卒開門,進入之後將好酒好菜端到富坵麵前,微笑說道:“主簿,受苦了!”
“小事!”富坵看向張陽,“本官與張水曹沒有私交,為何……”
張陽倒了兩杯酒,其中一杯遞給富坵:“下官隻是覺得主簿誠心獻策,卻遭如此待遇,甚是不公!”
富坵心有所感,無奈歎息:“使君以手中城池作為籌碼,轉投寧澤可保權勢。可惜府內上下,哎……”
“主簿心思,我等盡知!”張陽說道,“下官佩服主簿,在此敬你一杯!”
富坵點點頭,與張陽對飲。
兩人喝酒吃菜,有一句沒一句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