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後,項收拾了一些東西,就與外婆一道要去看她的爺爺奶奶,張向陽邀請劉飛重新回到沙發邊坐下,繼續交談。
“班長,你跟我外公再聊一會兒,我爺爺奶奶就在同一個區裏,奶奶上周感冒了,我去看看,外婆還買了藥送過去,我們一會兒也就回來。”項臨出門的時候,對劉飛。
劉飛主動給張向陽茶杯裏倒開水,接著上午談的話題,張向陽道:
“學術界也有人認為項羽不是在烏江邊自刎的,因為有史書記載是在東城兵敗而亡——當然這也沒有多少人支持,也沒有辦法論證。”
“是啊,那段曆史當時記載的書籍就很少,有的階段幾乎就沒有,司馬遷一部分是通過引用的以前的史料,也有很多是民間搜集來的,在科技不發達的那個時代,所提供信息的工具比較原始,可信度就不好了。《史記》成為後代人基本認可的‘曆史事實’,既有它本身的曆史價值、記事手法,也有苦於西漢以前記載曆史的書很少,又沒有係統的、規範的傳承下來有關,特別是魯迅那句‘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更是提高了《史記》的價值。”
劉飛接著道:
“《史記》所記載的都是曆史上確實存在的人物,通過司馬遷的敘事手法突出人物某種主要特征,有的用人物之間對比,有的在細節上虛構,實際上司馬遷把人物加以類型化了。比如寫秦始皇晚年時,穿插了許多怪異反常的事情,神靈出沒什麼的,用以預示秦國末日的到來;寫漢高祖發跡,則用劉媼感蛟龍生子,以及劉邦醉斬巨蛇等傳顯示其靈異-----除了荒誕不經的傳之外,《史記》裏的許多真人真事也帶有傳奇色彩,比如魯仲連為人排患解難而‘無所取,超然遠引,終身不複見’的一位奇士;又把張良寫成是傳奇人物,什麼商山四皓,恍若神仙----《史記》中的許多故事超出常規,出乎人意料之外,富有傳奇性。”
張向陽微微點頭,很有同感:
“我舉幾個例子:《外戚世家》中描述薄夫人因遭受冷落反而大富大貴,竇姬本想入趙王府反而宦官誤賜代王,陰錯陽差又成了皇後。這些寫出來的宮廷故事表現人生命運不可捉摸,本來是悲劇,結果卻在司馬遷的筆下是喜劇。《田單列傳》的傳主田單是一位謀士,司馬遷則寫了他一係列的奇謀奇計,尤其是用火牛陣大破齊軍,更是奇上加奇——哪有什麼曆史真實性呢?”
劉飛微笑:
“張教授所言極是,所有這些都明《史記》的文學色彩比較濃,再比如寫陳平,他年輕時就胸懷大誌,足智多謀,而且屢獻奇計:他設計離間了項羽和範增,使項羽失去這位謀士;劉邦在滎陽被困,他就命令兩千名女子深夜跑出東城門以迷惑楚軍,劉邦才能從西城門逃走;還是陳平是他暗示劉邦封韓信為齊王而穩定了形勢,又是陳平建議劉邦以假裝遊覽雲夢澤借機抓獲了韓信;就是劉邦當了皇帝後討伐匈奴被困在平城七,也是陳平想出了計謀而化險為夷-----把陳平寫得出神入化,所獻計策,無不關乎劉邦生死存亡——陳平的謀士形象,顯然過於描述,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成分,也有身處西漢時代有寄人籬下、話做事心翼翼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