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農民的兒子,年輕的卡門爾-蓋博簡直是個人奮鬥的典範。
南方的農民比北方的農民要窮困的多,因為相較而言,他們要負擔更為沉重的賦稅。其實人多地少,是南方農民的一大缺憾。而在北方人看來,南方氣候溫暖,物產豐富,那就更應該多交稅。
從歐羅巴的曆史看,大一統的政權從來都是在北方奠定基礎,然後南方伏首稱臣,然後送上自己的稅冊。他們甚至很少反抗,然後這就成了傳統的一部分,仿佛南方人不多交點稅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作為農民,土裏刨食,每年交納了土地稅、軍役稅、人頭稅及其附加,還有貨幣化的道路捐後,最勤勉的一戶農民也所剩無己,萬一要是遇上天災人禍,那就是厄運當頭,隻能向教會或富人借債,並寄希望於來年能夠還上。
所以,農民的兒子要想讀書識字,根本就是一種奢望。有些富有遠見的農民想這樣做,負擔更加沉重不說,又往往會帶來鄰人的譏諷,譏諷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6歲的時候起,卡門爾就給富人的兒子當侍從,以貼補家用。富人請了家庭教師給自己的兒子啟蒙識字,卡門爾也得以旁聽,並表現出了遠超常人的聰慧之處。
那位可敬的家庭教師動了惜材之心,主動找到卡門爾的父母,要資助卡門爾讀書。
但好景不長,資助沒幾年,那位家庭教師因病去世,資助也就中斷了。這個時候,卡門爾的叔叔,也就是肖思所認識的那位勒布朗-蓋博站了出來,努力掙錢資助自己侄子,使得卡門爾得以繼續學業,叔叔也是普通人,靠力氣拚命也隻能勉強交起學費。
當稍長大以後,卡門爾給自己找了份為人抄寫的活計,因為他的字寫的既工整,速度又極快,所以他的主顧很多,順便他還要替人寫信,每次都能得到幾個銅板。有時一天要接十幾份這樣的工作。
唯一的遺憾是他很早就戴上了眼鏡。
這樣的生活一直伴隨他考入普瓦圖大學,這時的他,不僅不需要自己的叔叔資助,還表現越來越出色,完全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隨著在外兼職的回報越來越多,卡門爾越來越講究衣著和打扮,他學會了抽煙,學會了圓步舞,也對許多品牌的葡萄酒很有研究。
雖然有閑階級的生活令人羨慕,但卡門爾隻是把這些當作自己邁向上流社會的敲門磚而已。
正是這樣的背景,使得卡門爾對個世界的所謂階級有切身的體會。
正如三級會議的代表組成,上等人有三個圈子,教士、貴族和富人。每個圈子裏又有不同的小圈子,比如富人當中,有大銀行家和大商人、大地主,也有工廠主和小作坊主,還有農村中小地主。
至於自己,卡門爾捫心自問,哪個圈子都不是。
也許某個曾被指控**的教士請讓他寫一篇讚美上帝使徒的詩篇,也許某個道德敗壞的貴族會用施舍的口吻,詢問他願意當他家族子弟的私人教師,或者某個有錢人幹脆扔給他一袋金幣,讓他寫一篇攻擊對手的文章,並且一定不要被對手抓住把柄。
卡門爾將以上這些人統稱為有閑階級,因為隻有這樣才能高度統一地稱呼他們。卡門爾甚至認為自己創造了一個飽含深意的新詞彙,嗯,這既屬於社會學也屬於經濟學和政治學的範疇,將一小群人同大多數人區分開來。
這一天一大早,在熬夜伏案寫了一晚上的畢業論文後,卡門爾在食堂胡亂吃了幾口,就匆匆走出校門。
他要趕往《熱那亞人報》報社,他現在是報社助理編輯,因為他紮實的文字功底和辛辣老道的文筆,以及獨到的見解,好幾篇文章被這家報紙刊登並引起很大反響後,他被報社發現並錄用了,盡管他還沒畢業。
這份新報紙,求賢若渴,尤其是一下子多出幾十份報紙的時候。
對卡門爾來說,這份工作不僅體麵,待遇還不錯,尤其還是他喜歡的筆杆子。
這份工作,簡直就是為他量身訂製,卡門爾工作很努力。
雖然出門比較匆忙,卡門爾還比較注重自己的儀表,這身衣裝花了他一部詩集的大半稿費,當初做出這個決定時,很是肉痛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