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營地內,一個個裝滿銀子的木箱從馬車上卸下,楊文一腳踢開其中一個,擺放均勻的銀元寶惹得旁邊狼兵們個個垂誕不已。
鍾南用力摟著張三的肩膀吆喝著什麼,而後者胳膊肘往後撞開鍾南,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惹得鍾南大笑不已。
不遠處的梁生拉著七八個新入隊的護衛組成陣列,拿著去了槍頭的長矛和狼牙筅,正在和狼兵的隊列對峙,雙方這幾日已經鬧了好幾場了。
錢淵向來是所言必諾……至少在公開場合是這樣的,胡汝貞派人押送到臨海縣的兩萬兩銀子,小七支取了部分,王義押送五千兩早在三天前就啟程北上。
巧妙的時差,讓錢淵最終心想事成,鍾南率四百狼兵將以鄉勇的名義留駐東南,錢淵準備將其分散到盧斌軍中。
當然了,錢淵也給出了豐厚的報酬,首級兌銀三十兩,糧餉不缺,隔日魚肉,傷兵得治,陣亡撫恤……擺在麵前的五千兩白花花的銀子讓錢淵的承諾有著極強的信服力。
“那這四百兒郎就拜托錢大人了。”瓦氏今日精神略略好了些,站在營帳外看著遠處熱鬧的一幕,“不知有幾人能魂歸故裏……”
瓦老夫人可不是普通的將領,實際上在田洲,她一手掌控軍政大權,哪裏看不出來錢淵施了些手段。
“老夫人是在怪我?”錢淵淡淡笑道:“難道,三日前錢某是先提借兵,後以賞銀相脅?”
片刻沉默後,瓦氏歎息一聲,“是了,是老身年老昏花。”
瓦氏心裏也清楚,錢淵的手段雖然說不上什麼光明磊落,但也堂堂正正,不以權勢相脅,而以情義相邀。
西南土司向來內鬥慘烈,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他們不服教化,但權勢地位很大程度上要看在朝中是否有支持者,瓦氏相信,麵前的這個青年在多年之後……怕是西南土司最不願意得罪的那人。
“老夫人後日啟程,還請帶幾封信。”錢淵溫和笑道:“山陰城那位大夫原籍四川,正好順路返鄉。”
瓦氏微微頷首相謝,腦海中不由回想起當年的一幕幕,吳江縣內錢淵為狼兵解燃眉之急;奔赴鬆江突遭大雨,錢淵已使人熬製薑湯;再到陶宅鎮中以洋糖換取米麵……似乎麵前這個青年無論碰到什麼事,都能提前安排的妥妥當當。
“展才,這次多謝了!”鍾南興衝衝的大步而來,“回頭去了台州,可別虧待了。”
“鍾南!”瓦氏厲喝一聲,“去了台州,諸事皆聽命行事,若有逾越,不用再回田洲了!”
“老夫人。”錢淵扶著瓦氏勸了幾句,才轉頭對鍾南說:“三日後啟程,徑直去台州寧海縣,歸於寧紹台參將盧斌麾下。”
“盧斌和你也熟悉,此外遊擊將軍侯龍泉,義烏兵首領把總戚繼美,都是嘉興府大戰的同袍。”
“老夫人放心,日後對陣倭寇,田洲兵不用冒死衝陣,皆為把總身邊親衛。”
聽得這話,鍾南急了,趕上兩步道:“展才,和嘉興府兩次大戰一樣?”
“嗯,論功分首級。”錢淵解釋道:“把總麾下連帶親兵隊,一共六隊,每隊三十人,首級不是均分……嘉興府兩次都是如此分的,盧斌不會也不敢偏頗。”
鍾南有些失望,這樣一來,死傷的確少了,去年帶去嘉興府的五百狼兵幾乎全頭全尾回來的,但收獲也會少,長水鎮大捷是堅守防線的義烏兵收獲最多,桐鄉大捷是側翼出擊立下氣功的鬆江兵收獲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