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熹微的陽光微弱的灑在海麵上,射不透那層茫茫的白霧。行船在海上,隻聞聲聲海鳥叫,卻連海鳥的影子都看不到,濃重的霧氣阻礙了視線,行船很是艱難。即使這樣,一行船隊還是緩慢地開往毒蛇島,航程中偶爾看不準方向便停下船來仔細觀察後再行進。
“真是個好天氣,看來老頭子教的觀天術到了海上一樣管用,前幾日算到起霧就真的大霧彌漫了,哈哈!”秋落似乎並不為困難的行船感到困擾,反而興奮地站在船頭手搭涼棚瞭望,口口聲聲道海上起霧在他的預料之中。
林憶楠麵露異色,小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船舷,嘟囔道:“也真奇了怪了,這霧起的蹊蹺……海上起霧都在春季,現下臨近冬季卻大霧迷茫,少見。”說罷,林憶楠抱著小肩膀抖了兩下表示起霧的早晨真的挺冷。
船艙門已經掛上了簾子,用作防風之效,冬季到了,不得不預先打點,否則這海上的冬天可真不好過。簾子被掀起,船艙內走出一人,清新脫俗,穿著玲瓏的紅衣裳,像冬天跳動的一把火。花想容素手端了兩隻碗,麵帶迷人笑容徑直走到船頭正神色各異的二人身後,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說出的話卻略帶俏皮:“來,二位將軍,吃飯了!”
林憶楠轉過身來,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伸手接過大碗,還不忘謝謝姐姐。秋落接過碗,瞥了一眼碗中的內容,不禁垮下臉來,不情願地拿筷子在碗裏攪了兩下,不滿道:“又是煮麵條,吳肉近來是越來越懈怠了。”
花想容彎起眼睛,濃密的睫毛勾勒出烏黑的兩道狹長的小橋:“海上物資短缺,咱們帶出來的吃食已經不多了,所有人都是吃麵條呢。你看,你們兩個碗底藏著兩條小黃魚,是吳肉特地給你們開的小灶,嚐嚐,可好吃了呢!”說著,花想容還伸手在秋落頭上輕撫兩下,像母親一般,體驗到做長輩的感覺後心中暗喜。
秋落也隻是嘴上占占便宜,這苦他吃得,何況這麵條出自吳肉之手,味道還真不錯。眨眼間,一大碗麵條就被他蹲在船頭“呼嚕呼嚕”兩大口吃完了,還學那田埂上勞作的漢子拿袖子擦擦嘴,那滿足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任何對這碗麵條不滿意的地方。
接過二人遞回來的碗,花想容笑眯眯地丟下一個“乖”字,轉身鑽進船艙,賢惠的像個老媽子。
胃裏被麵條填的溫暖,林憶楠把雙手放到唇邊,嗬了口氣搓著取暖,說話的時候嘴巴裏冒出白霧跟周圍的霧氣混在一起:“姐夫,你這招暗度陳倉管用嗎?我總覺得心內突突,徐力做了一輩子海匪,未必上這當。”
被提問的少年索性躺在甲板上,秋落向來都是這樣來消化食物的。他懶懶的打個哈欠,道:“傻丫頭,這不叫暗度陳倉。”
林憶楠睜大無辜的雙眼,迷惑道:“那叫什麼?”
……
今天是秋落跟徐力約定奪島的日子,天還未亮,徐力就早早的從被窩裏爬起來。說是起得早,其實他一夜未眠,眼睛裏充滿了血絲。為了養精蓄銳,他特意跟婆娘分床睡,縱使一夜沒睡著,但他此刻依然覺得膀子裏充滿了力量。
毒蛇島的二號人物,人稱狗頭軍師的徐二狗也早早的來到了城頭,這一戰的結果非同小可,出了一輩子的鬼主意,眼看著毒蛇島從一個幾十人的小島發展到今天這般規模,徐二狗對毒蛇島有不一般的感情。
徐力一身皮甲,上身卻是件對襟小坎肩,敞開著胸膛,一點兒也不在意海風生冷。見徐二狗拄著拐,弓著背登上城頭,先打了招呼:“二狗,你來啦。”
這徐二狗年輕時也是一條風裏來浪裏去的好漢,身手不差,有一次隨著大部隊出去劫掠的途中為救堂哥徐力,被人一錘子砸折了腰,脊梁彎了小半輩子都沒能再直起來,從此便退居二線做起了出謀劃策的勾當。沒想到徐二狗名字雖然孬一些,腦瓜子卻不簡單,出的主意大部分都對島上幫助極大,前些日子摔折了腿,過上了拄拐的日子,手中隨時拎根竹棍子更像個狗頭軍師了,約戰當天就是徐二狗躲在大廳後想要斬草除根,手段狠辣至極。
“大哥!前邊兒怎麼樣了?”徐二狗走到徐力身旁佝僂著站定,遠目海麵的霧氣,幽幽歎口氣道:“我總覺得今天會不太順利,好端端的大冬天起霧了。我總覺得那個叫秋落的年輕人比深海巨靈還要有威脅,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徐力伸展了一下筋骨,年近半百的他卻依然身材結實,膂力驚人,他笑道:“不是我看不起深海巨靈,我也看出來那年輕人不簡單。但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叫什麼……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哈哈哈,咱們兄弟就是地頭蛇,任何人也別想在毒蛇島的地盤上占我徐力一點便宜,即使是深海巨靈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