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異人誌》記載:中原十萬頃,於西北有十萬大山,浩浩渺渺,可通達天地。山中居野人數十萬,食古不化,與野獸為伴。野人有王,稱頭人,騎虎以令群山,是謂“山地之王”。
異人誌並非著作,一本尋常的雜書罷了,記載了中原各地的風土人情,雖有以偏概全之嫌疑,但仍然不失為一本很好的地理誌。秋落從小就讀,因為異人誌的作者正是那好遨遊山川的三王爺東方肅,前朝四野都稱他不務正業,否則繼承大統非他莫屬,雖沒見過麵,但秋落對他很有興趣。
東方肅口中的山地之王正是秋落要來見的人,馭獸者的頭人,木林。
跟著阿樹父子一路跋山涉水,走了不知多少路,前一天夜裏出發,第三天正午才到了一個熱鬧的原始寨子中。剛到寨門口,秋落便一屁股坐在了一塊青石板上,上氣不接下氣,暗道要是自己來找,真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
略顯瘦弱的少年馭獸者阿刀見秋落坐在石板上,臉色都變了,趕緊擠眉弄眼的把他扯到一旁,低聲道:“萬萬不可,那是我們十萬大山最神靈的圖騰石刻,坐上去就褻瀆了。”現在的阿刀對秋落更加佩服了,這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山外人不但認識頭人,而且這三天來從不喊累,走起山路來比他們這些山裏的人還要快。
秋落有氣無力地回頭看了一眼,那看似光滑的青石板上果然刻了一些看不懂的文字,鬼畫符一般,石板旁還象征性地立著一根並不宏偉的圖騰柱,常年沒有休整,柱子都幹枯開裂了。山裏還是太落後啊,不敢抱怨十萬大山規矩多,秋落趕緊找了個牆角靠著閉目養神,三天了,光爬山就累的夠嗆,還沒睡好覺。
迷迷糊糊打了個盹,再睜開眼時,秋落便看見自己被一群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圍在了中間,像猴子一樣被指指點點,有的女孩還掩嘴偷笑,但她們絲毫沒有中原姑娘的含蓄跟羞澀,更多的是一種天然質樸的美。這群穿獸皮裙姑娘中,有個女孩猶為漂亮,抱著個泥壇子站在最前麵,微黑健康的膚色,烏黑的大眼睛閃爍有神,睫毛又長又翹,嘴唇粉潤,最誘人的是獸皮裙裏凹凸有致的身材,一雙圓滾結實的大長腿充斥著野性的美感,對著秋落笑。
秋落第一反應就是捂住了褲襠,然後就蹦出一個想法:不會吧?少爺我剛來,就被這些姑娘看上了?若是我被強行扣留在這做了十萬大山的女婿,那出雲那麼多少女怎麼辦,誰去拯救她們?
遠在孤月關的蕭軒打了個噴嚏,腦海中浮現出出雲城大小花魁的臉,不禁感歎邊關生活枯燥,連匹母馬也難找。出雲城的姑娘沒了秋落可以,少了蕭軒卻是萬萬不可的。
一旁湊過來一張大煞風景的老臉,正是一路走來的向導阿樹。他捧著個碗,笑嘻嘻地對秋落解釋道:“客人,這是我們十萬大山的規矩,頭次進山,一定要喝夠三碗酒,喝完了才能進寨子哩!”
早就累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秋落感歎這個中年人耐力的同時,並沒有對他口中的三碗酒產生多大的興趣。瞥了一眼阿樹手中的碗,不大,正是世麵上喝大碗茶的尺寸,秋落對自己的酒量有著些許自負,自認為喝個酒,十碗八碗的不在話下,便接過碗來,對抱著酒壇子的姑娘點點頭,示意她可以倒酒。
大眼睛姑娘盈盈一笑,彎腰給秋落滿上整整一碗,還溢出不少。
“十萬大山的兒女就是豪爽!”喝酒前,秋落都不忘給大家拍句馬屁,然後仰頭把酒灌進肚子裏。酒剛下肚便像要燃燒起來一般,迅速溫暖了秋落的五髒六腑,之前的疲憊一掃而空,秋落感覺到一陣神清氣爽,大讚:“好酒!”
見到這個山外人喝酒的樣子,圍觀的姑娘們嘻嘻笑起來,秋落也不在意,任由大眼睛姑娘又給他滿滿地倒了一碗酒。秋落好酒卻不嗜酒,有好酒時也不吝惜多喝幾碗,當下又幹了滿碗,還用中原的禮節把碗口朝下晃了晃,表示滴酒不剩,全喝完了。
熱氣上湧,秋落強忍著打酒嗝的欲望呼了口氣。不至於就醉了吧?肯定是這兩天累壞了,不然眼前怎麼會有兩個大眼睛姑娘?
關鍵是……倒酒的也變成了兩個姑娘,不,三個……秋落仍然不相信自己眼花了,看著倒滿的第三碗酒,默念著最後一碗,一飲而盡。喝完一抹嘴,笑著問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