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從未想過,國難當頭時自己居然還有閑心坐在溪邊垂釣。木林的出現讓秋落驚喜望外,從前的老頭人願意出手相助更是給秋落吃了半顆定心丸,但事情有那麼順利嗎?
釣魚講究一個快準穩,訣竅在於一個耐心,技巧在於一個多釣。多年鍛煉,秋落早就跟魚兒養成了不一般的默契,每柱香的時間裏,秋落都能準時收獲一隻魚。等秋落把木林的魚簍快要裝滿時,一隻巨大的白頭鷹掠過溪流,一彪人馬緊跟著聲勢浩大的從山上轟隆隆跑了下來。當先的,便是那年輕的頭人,木林之子木真。
木真騎在虎背上,手執伏虎棒,白頭鷹在空中盤旋一圈落於木真肩上,頗有氣勢。隻見他麵容誠懇,用不生不熟的中原話開口生澀的對秋落說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是恩人的徒弟,趕你走是我不對,現在,我們可以重新談談。”
“談什麼?”秋落頭也沒回。
木真騎在虎背上,後頭跟著一大幫打手造型的十萬大山原住民,確實不像是談談的樣子。許是山中人久未開化,習慣了這般說話方式,木真道:“唇亡……齒寒,這個道理我們知道,滴水之恩要用泉水報答,我們山裏人比你們更明白,我……可以支援孤月關。”
秋落平日裏雖好說話,為外人卻也受不得半點委屈,記仇著呢。他把魚竿往溪中一甩接著釣魚,用中原話道:“行,你組織一下人馬,但之前說的糧食跟鐵沒有了,白打,你幹嗎?”
費了老半天的勁木真才明白過來秋落說的是什麼,剛想清楚就還被木林拖下了老虎,站著說話道:“可以,我們十萬大山最懂報恩……但是,我有三個考驗。你要是答應,我便出兵助你。”
秋落微微詫異,沒想到這個騎老虎的漢子還挺講義氣,白幹都願意。從溪中提起一條魚來,秋落站起身看著麵前眼窩深陷的年輕頭人,問道:“什麼條件?”
“要讓我們山裏人服氣很簡單,打敗我們的勇士,便能贏得人們的尊重。”木真說起中原話來一板一眼,也越來越順溜了:“第一個考驗,打敗虎寨第一勇士,牛藏。”
人群中擠出一個人,虎背熊腰,不到五尺的身高,腰肩卻長四尺,除去瞪著雙目的頭部,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拉長過的正方體。這個牛藏正是在虎王廳找秋落茬的壯漢。
見到對手,秋落不禁笑了,口中輕吐二字:“混蛋。”
牛藏伸手伸腳,把拳頭捏的哢哢響,恐嚇秋落道:“小子,我勸你還是乖乖認輸的好,說不準爺爺一可憐你,便大發慈悲派親信部隊去幫你打仗,怎麼樣?”
秋落當然沒有退縮,放下魚竿便站到了牛藏麵前,俯視道:“我讓你三招。”
秋落的反應讓牛藏大吃一驚,尋常人見到他這般壯碩,一準躲得遠遠的,哪敢出言挑釁?牛藏臉上頓時掛不住了,麵目猙獰道:“好小子!那爺爺就讓你嚐嚐鐵拳的滋味。我們山中比試不用兵器,爺爺用這對拳腳便能打得你滿地找牙,若是你抵擋不住,大可以用你背上的武器來對付爺爺,爺爺不怪你!”
“請!”秋落沒做任何動作,站得筆直讓牛藏先攻。
十萬大山本就是蠻夷之地,民眾皆好鬥,更喜歡看熱鬧,每年他們最喜歡的節日就是“鬥獸節”,那是十萬大山一年一度寨中選取第一勇士的節日,比過年還熱鬧。鬥獸節時,數十萬山裏人都會聚到虎寨來,大吃大喝看族人打架鬥狠,也比鬥自己馴養的獸,誰的武力出色便選誰做第一勇士,第一勇士有隨便挑選寨中女子娶做妻子的權利。山裏土著對武力的狂熱可見一斑,見秋落主動向粗壯的牛藏挑釁,紛紛退了出去,圍成一個大圈呼呼喝喝,並且有人吹口哨起哄。
秋落現在才明白,剛開始自己文質彬彬那一套在山裏根本行不通,在這裏跟人鞠躬行禮,還不如把對方狠揍一頓來的令人信服。
牛藏也不客氣,仰天長嘯一聲,似猛虎,身材魁梧動作卻不慢,像個棕熊般撲過來,砂鍋大的拳頭狠狠朝秋落揮去。
“一招。”秋落頭部輕輕一偏便躲過了牛藏勢大力沉的一擊,還不忘回頭瞅一眼對方的手,不禁讚歎道:“哇!這麼多毛!”
“哼!”牛藏化直拳為橫掃,碗口粗的手肘夾雜著呼呼風聲直奔秋落脖頸。
秋落急速後仰,紮了個結結實實的鐵板橋,給牛藏一個嘲諷的笑臉:“好險好險!兩招了!”
木林在一旁捏著胡須連連點頭,喜道:“就知道滿前輩這等高人,徒弟絕不會差。加油加油!”話說的渾然像個局外人,聽口氣還偏向秋落,根本忘了牛藏才是自己人。
作為有自尊的虎寨第一猛士,牛藏哪肯罷休?腳一撩,對著秋落的方向連踩數腳,被秋落連續後空翻躲過,都踩空了。
“三招了,該到我出手了!”秋落站在不遠處衝牛藏揮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