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強的女人做倔強的事,明知是去做一件很難完成的任務,依然會欣然前往。林憶楠一眾已行了三日,為尋那寶藏義無反顧地上路。同行的有四人,似冷霜覆地的冰虞、花容月貌敢與嫦娥比美貌的花想容、做的一手好菜的吳肉以及冰虞的小跟班冰月。
林憶楠本打算就讓冰虞與花想容隨自己前往便可,藏寶圖上字雖小,卻也標明了確切地點,林憶楠有把握可以找到,但冰月不依不饒要跟著小姐一同前往,就連吳肉也堅決表示要跟著去。考慮到路途寂寞,有個陪聊的小丫頭跟一個精通廚藝的男人跟著也好,林憶楠便點頭答應了。
一行五人從孤月關一路逶迤向東,自巨靈島登潮汐村,再往樓海而去,來到了青雲國的邊境,離風竹村不是太遠的地方。青雲人做夢也不會想到,昔日的出雲國大將軍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生活了整整三年。
行至一條荒蕪的小道,夜色將近,正好路邊有一落單的破舊客棧,做事老道的吳肉提議進店看看,歇一夜再趕路。雖急於找到寶藏回去解巨靈軍的燃眉之急,但林憶楠轉念一想,夜晚趕路也走不了多遠,還要露宿野外,還不如住店,便點頭同意了。冰虞跟花想容一路走來,隻是來時相互打了招呼便默契地閉口不言,互不搭理,自然不會發表意見。
將馬拴在客棧門口,冰虞驚奇地發現店外居然拴著一匹青驄馬,毛色油亮,形態出奇地矯健,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馬。如此荒郊野嶺的一處破落小店怎會有如此好馬?放到市麵上,就這一匹馬的價格可以買十個這樣的小店,並且一般好馬有價無市,根本沒地方找得到。為此,冰虞便多留了一個心眼。
剛進店,便有一名精瘦幹練的店小二迎上前來,笑容可掬道:“幾位客官,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呢?”小二頭頂的布帽沾滿了油煙,衣服也是多日未洗,跟小店一樣破落。
隊伍裏隻有一個男人,理所當然是吳肉來答話,他拋出一錠碎銀子答道:“既要打尖,也要住店。”吳肉本就是青雲人,說話帶著青雲國的南方腔調,吳儂軟語,店小二自然認得是自己人,點頭下去準備了。
“且慢!”吳肉叫住了店小二,說道:“你去準備客房便是,晚飯我會做,銀子也不少你的。”出門在外,萬事小心為上,這樣一個荒野客棧,吳肉始終放心不下。
這等好事,店小二自然不會拒絕,點頭哈腰地就下去安排了。
吳肉交代一番,便去了後廚,留下四個花容月貌的姑娘坐在大廳。大廳的櫃台後還有一神情詭異的老漢,佝僂著背也不說話,隻是好整以暇地攏著袖口對姑娘們咧嘴笑,露出一排扭曲的大黃牙。除此之外,大廳最角落的地方還有一大漢就著兩碟小菜自斟自飲,生的是虎背熊腰,頭發散亂披在背後,唇邊的一圈胡渣尤為顯眼,更像是一落魄流浪漢,但通過桌上那把古樸名貴的刀來看,冰虞斷定門口的馬便是此人的。
四個女子在一張油膩的八仙桌旁坐定,天色便暗了下來,誰都不說話。林憶楠怕話多惹姐姐生氣,便自顧自地玩起了小辮子,冰月欲言又止,被冰虞瞪了一眼便低下頭沉默,三個女人一台戲是形容女人話多,而兩個女人的冷戰便是全場都跟著靜默了。
櫃台後的老漢佝著個脖子小心翼翼地送上一盞昏昏暗暗的油燈,聲音嘶啞地開口道:“幾位遠道而來,辛苦了。”
冰虞聞言,眼神一凜,進門後眾人都沒有說話,隻有吳肉開口了,說的是青雲腔調,怎會被老漢說是遠道而來?遂使了個眼神,冰月領會得,抓起桌上隨身的佩劍迅速擱在老漢枯老的脖子上,杏目圓瞪道:“你這老漢,為何說我們從遠方來?”
利劍在喉,老漢絲毫不緊張,隻是伸出枯枝般的手指了指冰月的靴子,嗬嗬笑道:“各位神色疲憊,靴子上的泥都沒顧得上擦一擦,自然是遠道而來。不過不要緊,小店本就寒酸,待各位睡下了,小老兒自會讓小二打掃。”說罷,老漢便轉頭拿了另一盞油燈給角落的大漢送去。
冰月往店門口一看,果然是自己歪歪扭扭的鞋印一串連接到腳下,還有另一串腳印,明顯是林憶楠的,給客棧大廳的地板踩髒了,不禁麵露愧色。冰虞與花想容的武藝,鞋子是不會染上分毫塵泥的,冰月卻忽略了去後廚準備晚飯的吳肉也是沒有留下腳印。
大漢不顧天色擦黑,仍然自顧自喝地痛快,老漢送完油燈後又縮著脖子躲到了櫃台後,也不點燈,在黑暗中一言不發狀如死屍。冰虞一眾各懷心事,油燈火光微弱,輕輕地把映在牆上四人的影子搖曳,安靜的場麵更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