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力量是無窮的,它可以讓一個絕望的人新生,也能喚醒一個落寞的將軍低迷的心。從年輕婦人的小飯館裏出來,秋落的心情輕鬆了許多,重新看待這個不屬於自己的青雲城時,也不覺得如此難耐了。從婦人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叫馬靜,溫柔嫻靜,恰如其分。
謝絕了馬靜讓自己在客房過夜的邀請,秋落一人重新走到大街上,寡婦門前是非多,他並不想給一個生活如此平穩的女子帶來不安定的因素。
在青雲城內遇到老鄉,這讓秋落倍感興奮,他感到自己並非隻是一個人在戰鬥。馬靜對他說:“其實你也沒必要用異樣的眼光看待青雲人,他們同我們一樣,每日辛勤勞作,與愛人相扶相伴渡過一生,假如不是青雲皇帝好戰,國內的青雲人不想打仗。他們待人和善,團結起來時,八頭牛都拉不動他們的意誌。你在出雲之所以會遭到不一樣的境遇,是因為朝廷對出雲城的醜化,使他們覺得你是個妖怪。試著跟他們相處,也許他們會接納你的。”
青雲城不似出雲那般繁華,多數的錢糧都被撥去給軍隊,供應他們征戰四方。夜漸漸深了,街道上行人稀少,唯有不遠處的青樓中歌姬突兀的唱腔,蜿蜒綿軟,沒有西北方那般剛烈,但此刻聽到秋落耳中卻順耳了許多,青雲並非如此難以接近。
突然想到二狗子還在皇宮,秋落想轉身去尋,卻又轉念一想,蘇藏鋒定會將二狗子對待的妥帖,便放下了這個念頭。夜風習習,秋落舉目四顧,見到前麵有一旅店,便低頭走了進去。
“老板,可還有空餘的房間?”秋落進門問道。
旅店的老板是個老漢,他正用算盤整理這一天的流水,聽聞有人住店,便點頭道“有”,隨即抬頭一看,臉色變得慘白,馬上改口道:“對不起客官,今日客滿了,您另尋他處吧。”
秋落轉身出門,又行了一個街區,見一飯館上寫“提供住宿”,便掀了簾子進門去,尚未開口,便看見端菜的店小二手中一鬆,嘩啦一聲把盤子全砸到了地上,繼而轉身像見到了鬼似的大叫起來:“掌櫃的,那出雲將軍來咱店裏了,怎麼辦?”
飯館中的食客聽聞店小二大叫,統統抬頭,一看,整個大廳都騷動混亂起來,一些身傍兵器的武林人士紛紛將手伸向了桌上的兵器,隨時準備開打。
歎口氣,秋落轉身出門,悶悶不樂。卻聞屋頂上傳來一個清冷冰涼的聲音:“別找了,沒用的,青雲的百姓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接受你。秋將軍還是跟我回去吧,王爺讓我四處尋你,生怕你被人為難,此刻命人收拾好了房間,就等將軍過去了。”
抬頭一看,卻是帶著冰冷鐵麵的流星,蘇藏鋒最信任的貼身侍衛。秋落回頭看看這蕭索的街景,還真不知何去何從,便點頭同意入住王府。
……
次日清晨,秋落顧不上連日趕路造成的腰酸背疼,從大氣雅致的王府中出來後便直奔青雲縣衙。今日是他第一天上任的日子,即使再苦再難也要咬著牙去堅持,這便是秋落的原則。
青雲縣衙與皇城隔得較遠,從蘇藏鋒的府中一路問著過去,到稍顯冷清的縣衙時,卯時已過,點卯時間結束,三班衙役都站在衙堂中聽訓。大堂中掛一牌匾,上書“明鏡高懸”四個大字,筆走龍蛇,被擦的閃閃發亮,牌匾下,一個胖官員身著綠色官服,正斜躺在椅子上,一個師爺打扮的八字胡正殷勤的給胖子掏耳朵。
軍伍出身的人,時間觀念向來極重,秋落自知理虧,便走上前去,躬身行了一禮,道:“出雲國秋落見過縣令大人,我誤了點卯,請縣令責罰。”
看身形,胖縣令的日子比出雲城的劉禎縣令滋潤了不知多少倍,他隻是抬抬眼皮,慢條斯理道:“原來你便是那秋落,頭一天辦差就遲到,架子還不小啊?”
“秋落有錯在先,縣令如何發落,我絕無二話。”秋落彎彎腰,主動請罪。
秋落的舉動引得一堂的衙役對他側目,紛紛驚訝這個憨賊為何不求親。這個縣衙好像油水頗足,差役們一個個都吃的油頭大耳,挺著將軍肚,站成一溜頗有氣勢。
胖縣令終於睜開了眼,仔細瞧了瞧秋落,隨即揮揮胖手道:“罷了罷了,右王殿下讓我多關照你一點兒,我這不是軍中,別那麼認真。”
又是右王,此時,秋落心中開始對蘇藏鋒感激起來,一路走來,都是他在打點一切,否則,青雲的生活將會更加難過。
胖縣令坐起身來,八字胡師爺便識趣地拿著掏耳勺退去了一邊,縣令懶懶道:“我叫朱洪,你可以稱呼我為朱大人。你所在的青雲城巡察團是我分管的部門,以後,你就在我手下辦事了。你是巡查團的頭,手底下的兄弟都跟著你幹,別辜負了上頭對你的信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