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護國將軍府,戒律閣內燈火搖曳如同幽冥地獄。
堂中跪著一名身形消瘦、麵容姣好的少女,單薄的身子在夜晚秋風蕭索中瑟瑟發抖。她叫伊歌,是護國將軍伊可天與大夫人所生的嫡長女。
坐於堂上中位的女人三十出頭,麵色姣好豐腴美豔,卻不苟言笑讓人不敢正視。她是當初先皇賜婚、與大夫人莫流雲一同嫁入將軍府的二夫人寧玬。
寧二夫人麵帶冷色,吩咐戒律閣嬤嬤,“打!給我狠狠教訓這個手腳不幹淨的下賤胚子!”
管事嬤嬤一臉為難之色的看著她,“二夫人,將軍不在家,這樣做……似乎不太好吧?”畢竟伊歌是嫡長女,這麼打下去若是傷筋動骨的,若是將軍知道此事,她怕擔負不起責任。
寧二夫人眼底厲色忽地一閃,“將軍為國常年監護在外,府內大小事宜交由本夫人掌管,怎麼著?如今你們連我也不放在眼裏了是麼?”
管事嬤嬤心頭一驚,連忙低垂著視線,“奴婢不敢,這就照做便是。”她隻是個聽人差遣的下人,主家的事實在不必多嘴。再說了,出了事自有這位夫人頂著,又與她何幹?
見管事嬤嬤手執家法朝自己走來,伊歌的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母親!玉鐲真的不是我偷的,望母親明察!”
“嗬~”坐在側邊座位上的二小姐伊可掩口輕笑,“照姐姐這麼說,是指責妹妹我誣賴你了是吧?東西都在你房裏搜出來了,你還有什麼好抵賴的呢?”
伊可是二夫人寧玬所生,與她母親一樣生得一副明豔好相貌,然而卻隻是徒有其表。此刻,她正居高臨下的倪視著伊歌,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姐姐若是喜歡,就跟妹妹直說了罷。不過是個玉鐲而已,憑你我姐妹的交情,妹妹送你便是了,你何必要偷呢?”
“我沒有……”伊歌眼底帶著被冤枉的眼淚,不停的搖著頭。
伊可得意的笑著,繼續火上澆油煽風點火,“這知道的是你一時心起拿了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娘親平日裏苛刻你,讓你的堂堂護國將軍府大小姐還用偷的,一定會說母親管教無方,這說出去多不好聽呀!”
“好個下作的東西!”寧二夫人被挑唆得更加憤怒,一拍桌子狠狠地怒視著伊歌,“今天我若是不好好的教訓你,待到將軍回來,豈不是埋怨我治家不嚴沒有管教好女兒?”
“不!母親……”伊歌還想辯解什麼。
寧二夫人不耐煩的瞪了眼管事嬤嬤,“還磨蹭幹什麼?動手!”
管事嬤嬤不敢遲疑,汗濕的手用力握緊了家法,手起落下“啪”地一聲打在伊歌的後背上,隨即傳出透著扭曲般的苦痛之聲,悲傷得讓人不寒而栗。
不知打了多少下子,伊歌最終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丫鬟扶著寧玬起身走過去,一臉嫌棄的用腳尖兒踢了踢,“沒死透吧?把她丟回自己院子裏去,別在這兒惹人礙眼。”
“是,奴婢知道了。”管事嬤嬤吩咐兩個粗使婆子,把伊歌給拖了回去。
挑唆了寧玬懲罰伊歌之後,伊可一揮手遣退身邊侍候的人,帶著甜美的笑輕撫著寧二夫人的背給她順理著氣,“娘,別生氣了,何必跟那個麼低賤玩意兒生氣嘛~”
寧二夫人絞著手裏的絲帕,眼底恨意猶存,“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張臉,和莫流雲那賤人長得一個模子裏刻印出來的一樣!當初先帝明明是將我倆一同賜婚於你父親,原本是平妻的身份,偏就因著她年長我幾月,平白無故的讓我成了二夫人,我這口氣怎能咽得下去?”
伊可輕歎著氣搖了搖頭,這些話她都不知聽了多少遍了,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但是盡管如此,在寧二夫人麵前她還是裝出孝順的樣子,“那莫流雲早就去見閻王了,娘您跟個死人爭什麼氣呢?還不如想著怎麼把伊歌那個眼中釘肉中刺給除了去。”
護國將軍府的嫡女,隻要有她伊可一個人就足夠了。至於伊歌,她才不會承認這個隻有一半血緣關係、又在名聲地位居於她前邊的姐姐。
寧二夫人陰狠的一笑,“這還不簡單?改日給她選門親事,草草的打發了去便是。”
“親事?”伊可有些訝異,“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臭丫頭?”
“無妨,娘這麼做自然是有理由的。”寧二夫人心中早已有了規劃,“右丞相與你爹一向不和,若是把伊歌嫁過去既可以為他在朝堂上減少一個對頭,也可以讓咱們眼不見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