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驁奔點頭，握住白婉瓊的手。
“初入大德皇宮的那些日子，我也曾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與世無爭，隻是過著自己一個人的日子，我的世界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除非，那個人得到我的允準，可是後來……”
“你不用說了。”驁奔緊緊地抱著她：“從此以後，你不想要什麼人靠近，就絕對沒有任何人靠近，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不會再有人勉強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好不好？”
“嗯。”白婉瓊露齒一笑：“這是我一生聽到的，最甜最甜的，甜言蜜語……”
“傻瓜。”他抬起手來，輕輕地摩娑著她的臉頰：“我自然當你，是我這一輩子最珍貴的東西。”
“朵兒你看——”驁奔眼裏忽然流露出幾許驚異，白婉瓊坐直身體朝外看去，卻見外麵的天色已色大亮——
“這怎麼回事？”白婉瓊不由一愣：“太陽？怎麼會有太陽呢？”
“不但有太陽，而且，有山，有水，有河流，有冰原，我們在一個透明的圓球裏。”
“我看到了。”白婉瓊滿臉驚喜地點頭：“我都看到了……”
圓球輕輕地飄落在地，旋即碎裂，清冽的風撲麵而至，白婉瓊和驁奔同時神清氣爽。
“真地好舒服……”
嗖——
一道寒光飛來，直取她的麵門。
“朵兒小心！”驁奔不禁叫了一聲，抬手接住，卻見前麵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他背對他們而立，身形蕭寒，滿頭銀霜般的頭發，在風中灑揚開來。
“你是——”白婉瓊有些疑惑地看著他的身影：“是辰君？”
男子沒有答話，隻是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來……
很多年後。
白婉瓊仍然記得那一幕。
他的眼中，像是凝聚了千百年的憂傷，吸引她向他靠近。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很寂寞，並且要活在更為長久的寂寞裏，因為世間千百人眾，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破解我設下的謎局。”
“謎局？”白婉瓊略感不解：“什麼謎局？”
“一個，關於靈魂是否純潔的謎局？”
“你什麼意思？”
“其實，人對於自己在今生今世的所為，內心深處都是有評判的，隻有無愧於心之人，方能突破九重鏡像。”
大地一陣沉默。
辰君往前走了兩步，接著道；“這些年來，我不知送過多少人，進這九重鏡像，他們每個人都說，是帶著最虔誠的心願，前來找我，希望可以得到我的幫助，對於他們每個人，我也都給予了機會，隻是可惜，能夠出來的人，廖廖無幾。”
“他們很讓你失望？”
“或許吧。”辰君慢條斯理地捋平衣袖上的褶裙：“抑或者，可以說，是我這個人太執著，執著於這世上最完美的東西，譬如感情……’
他抬起手來，緩緩接住一片晶瑩的雪花，湊到唇邊，十分仔細地嗅了嗅：“我喜歡完美的，沒有任何瑕疵的感情，可很少去想，這樣晶瑩的東西，其實是不容易存在於世的，縱然最潔白的雪花，墜入塵世，也自會染上汙濁。”
“可是，雪花如果能承受這汙濁，終有機會再化為雲彩，升上空中，然後，又是晶瑩的雪花。”
“你說得很有道理。”辰君點頭：“可是本君見得更多的是，卻是在這茫茫紅塵之中，迷失了本性的人，他們終其一生，再也無法回到陽光的懷抱，你說，這是不是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