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餘宜人被抬回院子的時候,已經燒得糊塗了。院內燈火通明,一整夜也沒個人休息。在屋內的下人們連連打了好些個哈欠,見張氏困意全無,又不應允他們回去。不少下人抱怨,要是在柳氏那邊伺候,定然比起這裏要輕鬆且得勢。
張氏滿目血絲,一刻也不從餘宜人身上挪開,生怕這一瞬間她就會消失了似的。見自己的女兒被毒打至此,張氏也是飽受剜心之疼。同是身為人母,那柳氏怎麼對待她的女兒就是如此狠心。同是身為人父,餘相怎麼如此理所應當的偏袒餘雪霏。
她對著搖曳的燭火啜泣,一旁的秋姑也是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看這昏迷不醒的餘宜人心疼,再看看淚流不止的張氏又是難受。張口想要安穩幾句,卻啞然失聲。
其中一個下人扛不住了,說道:“夫人,大小姐已經用過藥了,明日應該會見好轉的。你看,這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可憐床上並不是她的女兒,不覺半分憐憫。張氏心頭陡然一涼,“你要回去,沒人攔著你。回去之後,不要再來就是。”從她院子裏出去的人,那柳氏怎麼看得上。隻能分配到幹重活去了,這細皮嫩肉的可受得住?
她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沒了聲,站在原地候著。
過了半晌,門外有了動靜。先是聽見小丫頭殷勤說道:“柳夫人,這麼大晚上的,你怎麼來了。”
隨後,聽見了柳氏的聲音。“大小姐現在怎麼樣了。”語氣漫不經心,好像隻是順道看看而已。
丫頭回答道:“大小姐好些了,還在睡呢。”
“哦?大小姐這是鐵打的身子,現在就好些了?”柳氏略帶嘲諷的笑了笑,完全不領這個丫頭的殷勤。
說完,推門而入。
見柳氏依舊光彩照人,便知餘相並未怪罪。她笑盈盈的招了招手,身後的下人手中捧著錦盒走了出來,將錦盒放在桌上。她就站在這兒,欣賞著張氏的落魄,乜起眸子笑著。“今日誤會大小姐了,這些是相爺送來的補品,也是我的小小歉意。”
這些話落進張氏耳朵裏極不自在,好像他們是府上主子,自己則是寄人籬下。簡單“誤會”二字,就這麼敷衍了事。
柳氏就是見不得張氏痛快,心滿意足的說道:“東西就放這兒了,姐姐不必感謝。我得回去伺候相爺了,不陪姐姐了。”
見柳氏走了,張氏暗沉的臉色忍不住發作,猛踹了一腳空氣,“拿走,把這些都拿走!我稀罕她什麼玩意兒!柳氏欺人太甚!”看著柳氏送來的東西,這不明擺著膈應自己。
秋姑打開盒子,見裏麵真是些珍貴補品,轉頭看著昏迷的餘宜人,放低了聲音在張氏的跟前說道:“夫人,都是好的,這既然是相爺給的,那就給大小姐留下吧。”
提到餘宜人,張氏就沒了怒氣,心疼的攏了攏她額頭沾著的碎發,將臉上的冷汗擦拭幹淨了。少刻,無奈道:“留下吧,隻要是為了我宜人好。”
次日,張氏心疼餘宜人,就動用了錦盒中的補品。端著小瓷碗一口一口的遞到餘宜人嘴邊,看著她乖巧的模樣,心裏悶得像被大石頭壓住了一半,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