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時啟明星剛拖著尾巴隱去,江州城的府衙前有一樁官司。
自從武帝開國以來,二十年間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尤其是江南之地,氣候宜人經濟繁榮,這裏的人過慣了太平日子。
班頭瞪大眼珠子,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廝,一臉不信的說道:“太平盛世怎會有持刀巨寇,你可別亂說,否則賞一百大板。”
酒館的小廝,在掌櫃的慫恿下,壯著膽到府衙告狀,誰成想還沒見到賊曹老爺,就被當值班頭攔了下來,受到一頓夾槍弄棒的威脅,小廝不敢再告狀,灰溜溜的回酒館向掌櫃訴苦。
李歡昨夜趁亂出了酒館,沒走多遠就失去瘋道人的蹤跡,趁著天氣正好又沒瘋道人吵鬧,李歡準備領略一下江州城的風景。
坐在晃晃悠悠的驢車上,李歡頗為享受的欣賞沿途風景,暖暖的陽光順著他的發梢,直至灑在他那雙開了口的靴子。
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酒館中打鬥的三人隨便拎出一個,李歡都沒有招架之力,更加堅定他的習武之心,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想要活下去必須要有武藝傍身。
這個世道,人心躁動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太平盛世的表象下是風雨欲來。
燕王府覆滅後,上位者沉浸在歌舞升平中,文臣武將明哲保身,奸人當道閉塞聖聽,也不知何時才能還李家一個朗朗乾坤。
驢車吱呀呀碾過濕潤的土地,李歡如一隻離群孤雁,順風而行逆風而休。不覺中行至偏僻處,李歡警覺的發現後麵跟上來兩個影子。
李歡暗道不好,不動聲色悄悄加快速度,到岔路口繞一個彎,準備前往繁華的街道。
那兩個影子正是酒館中鬧事的紅、黑兄弟,他們一個叫段龍、一個叫段虎,都不是良善之輩,做慣了殺人放火之事,那裏咽得下昨天的惡氣。
被老者教訓一番後二人灰頭土臉的躲上一夜,越想越氣稍一商議準備回到住所,叫上幫手一起圍攻幹掉老者,誰知半道上碰到了李歡,他們昨天親眼所見,李歡跟著老者一起出去,惡向膽邊生,先殺掉李歡出口氣再說。
段龍拍馬追上來耀武揚威,戟指怒目道:“小子快從驢車上滾下來。”
好漢不吃眼前虧李歡停下驢車,抱拳道:“兄台,敢問有何事?”
“文縐縐的酸秀才。”段虎提著刀,在驢車上劃了一圈,厲聲道,“昨夜跟你在一起的老東西去哪了?”
“萍水相逢,並不相識,怎知他的去向。”
段虎低聲說道:“哥哥,讀書人鬼點子最多,你可別信他。”
段虎的目光如鈍刀子般,恨不得把李歡掰開揉碎。
段龍點點頭用刀指著李歡道:“你要是識相的話,就快說老東西在哪,我給你來個痛快的,否則的話我讓你生不如死。”
亡命之徒沒有信義可言,李歡自然不會相信他的話,但這會瘋道人不在身邊,李歡認真盤算覺得鬥不過兩名持刀人,心中恨道:要是能逃過此劫非得拜到名師,絕不能再像這樣無能為力。
“好說,好說。”李歡靈機一動,眼中含笑道,“昨天我從酒館出來後,確實碰到了那兩位老者。”
“胡說,你怎麼可能追得上他們。”段虎根本不信李歡的話,嗬斥道,“那老家夥武功雖然不濟,卻也不是你這黃口小兒能追上的。”
李歡一臉無辜,說道:“我是在半道上遇見的並沒有追他們,當時他們在雨中對酒當歌,還邀請我跟他們一起飲酒。”
段虎頓時神情緊張,左顧右盼一番,問道:“在哪裏飲的酒?”
李歡隨手一指前麵的空地,正色道:“就在那裏!”
兩人聞言一驚,警覺的察看四周,隻有風吹草地鳥語蟲鳴,這才放下心來,又惡狠狠的說道:“你們飲酒談了什麼,你可知他們的行蹤?”
“知道啊。”
“在哪?”
“他們相約今日還要在此飲酒。”
“什麼?”兩人聞言趕緊駕馬而逃,帶出兩道滾滾塵霧,看來昨晚老者將他們收拾的不輕這會餘威尚在。
一見二人離開,李歡趕緊解下負累的板車,倉促的歪坐到驢身上,催促驢兒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但還沒跑上多遠,複見身後追來兩騎,心中悲歎一聲。
段虎一馬當先擋住李歡,喝罵道:“活得不耐煩了,敢騙老子!”
段龍更為生氣,從馬背上滾下來,一瘸一拐的走過去,氣急敗壞把李歡拉下來。
明晃晃的鋼刀,在陽光下異常刺眼,李歡心中急切的尋找破解之道。
“為何騙我們,是不是那兩名老賊指使的!”段虎也滾下馬在一旁躍躍欲試,目光陰測測的。
李歡仍然很無辜的說道:“我沒騙你們啊,他們確實約在那裏,隻是沒和我說明具體什麼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