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老臣死朝堂(1 / 2)

一輪豔陽從東方捧出之後,地上的白雪無所遁形,融化成一條條小溪,李歡看著無數條小溪彙成水窪。

在陽光的追攻下,房簷上的冰棱子一潰千裏,一滴、兩滴,嘩,小水滴織成一道粗糙的雨簾,落在小水窪中,激起朵朵漣漪。

天地為局,眾生為棋,落子無悔,不可逆天。君王之命對臣民來說就是天,君教臣死,臣不得不死,帝王一怒血流千裏,可這血流的也太不值,燕州不是司馬氏、賈氏的燕州,而是燕州人的燕州,是天下人的燕州。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才應該是帝王的畢生追求,不管用何種理由,都不應舍棄自己的臣民,換取王朝的苟延殘喘。

李歡手中翻著一粒黑色棋子,目光一凝將那枚黑子按在棋盤上,天若不公,那便逆了這天。

“趙為民,莫要讓我失望啊!”李歡望向皇城的方位,這個時候太極殿中正在論事。

皇宮太極殿內,昭帝麻木的目光落在眾臣身上:“鎖奴關的守將牛銘戰死了。”

這條消息如一道霹靂般在群臣心中閃過,沈忠和錢弘對視一眼,靜待那一時刻的到來,等妖後坐在那道珠簾之後,說出那動搖大炎根基的決定,然後他們兩個起頭喝斥妖後,再由趙為民、崔古、楊平挑動群臣的怒火,就在這朝堂上廢掉妖後。

空氣凝結,太極殿的上方就像飄著層層烏雲,每個人都在等,等大炎帝國的主人,撥開烏雲見青天,趙為民眼角餘光,瞥向那道珠簾,後麵空無一人,情況與昨晚神秘人所說的不太一樣。

“胡寇攻陷鎖奴關,百萬狼兵厲兵秣馬,不日就要南下掠殺,胡寇凶殘至極全無人性,朕不忍看黎民遭此劫難,決定與異族和談,就以燕州為條件,換取大炎的和平。”

“什麼?”沈忠如墜雲霧,眼中盡是迷惘,不是妖後提議割燕州嗎,為什麼是昭帝的決定?

沈忠的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太極殿的人都聽到,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昭帝皺著眉頭不耐煩道:“朕說,割燕州一地,換十三州黎民的性命無虞。”

沈忠眼中的迷惘散去,猛跨一步出列:“陛下,不能割燕州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寸河山也不能割!”

“朕的話,你聽不明白嗎?”昭帝麵無表情的看著沈忠,“燕州必須割,否則我大炎拿什麼抵抗百萬狼兵?”

“燕州,不能割!”沈忠幹瘦的下巴,那一握白胡子抖著,“今天割一州,明天割一州,我大炎朝用不了多久,就被割完了,可憐先帝浴血奮戰創下基業,到最後要盡落胡寇手中。

自先帝駕崩之後,我朝內憂外患不斷,大廈已搖搖欲墜,上天示警牝雞司晨,婦人幹政恐有大禍!”

趙為民瞳孔緊縮臉色大變:老司徒怎麼現在...,把這殺頭的話說出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刀子般落在沈忠身上,珠簾後的一名小宦官低著頭,邁著飛快的小碎步走出大殿。

昭帝思緒萬千,眼中的情緒不停變換:“沈司徒,你身為朝廷重臣,說話要注意,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陛下,你萬不可聽信讒言,燕州絕不能割,胡寇得燕州必窺中原,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更何況是狼子野心的胡寇,大將軍司馬雲手下精兵五十萬,足以抵擋百萬狼兵。”沈忠跪著不停的捶打地麵。

滿朝文武無一人張口,他們眼神冷漠的看著那佝僂老臣,也有兩道目光想要與沈司徒同生共死,但是他們猶豫了。

唯有錢弘邁步出列:“陛下,沈司徒所言極是,燕州不能割,妖後必須除,否則我大炎危在旦夕,陛下應下詔,讓諸王前往燕州抵抗胡寇,再召大將軍進京,則內憂外患盡可平。”

昭帝心中百感交集,他何嚐不知道燕州不能割,但是坐在龍椅上的人是他,掌控萬民命運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個喜穿紅色衣裙的女人,那個陰影籠罩十四州的女人,那個殺伐果斷的女人,那個大將軍司馬雲都無可奈何的女人。

小宦官來到垂政殿,將沈忠的話如實稟告給賈太後。

賈太後鳳眸閃出一道厲芒:“這大炎,是我司馬家的天下,我皇兒做出的決定,豈容一個老匹夫遲疑,衛將軍隨我去太極殿。”

太極殿內,昭帝雙眸低垂,他不忍看這兩名肱股之臣獲罪:“朕再說一遍,割燕州一地,換十三州子民無憂,這是朕的決定,有異議者,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