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刮揚風沙的季節，即使京都的城牆高逾四丈，仍有柔柔的風從縫隙中鑽進來，風中帶著細沙很容易讓人打噴嚏，李歡用一塊錦布遮掩住口鼻。
李歡明亮的雙眼在人流中巡遊，落在潛藏人群中的飛魚衛身上，他們在人群中尋找可疑的人，看來這一夜北冥雪一無所獲。
李歡收回目光，嘴角掛著一絲淡笑，健步如飛的往楚宅走去，再過一會早朝就結束了，又要和蔡升之流虛與委蛇。
太極殿外，蔡升皺巴巴的老臉笑成了花，眉飛色舞的講述自己如何悲天憫人，如何茶飯不思的為流民擔憂。
“北通…侯，先別走啊。”蔡升快步追了上去，“我們共同主管這次賑災，可要多多關照啊。”
孫立才在心中暗罵：有什麼好得意的，不過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等我奪了你的國公爵位，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雖然心中瞧不上蔡升，但是孫立才的表麵功夫很到位：“蔡公德高望重，這次賑災全倚仗蔡公拿主意呢。”
“哎，北通侯年富力強在前麵盡管大步前行，我在後麵盡量跟上就是。”蔡升捋著小戟般的胡須。
孫立才臉皮一動道：“蔡公是陛下的肱股耳目，乃是朝廷棟梁，我願為蔡公牽馬墜蹬，還望蔡公能夠提攜一把。”
蔡升臉色一沉，說他是昭帝的心腹，不是擺明了說他不受太後恩寵嗎。
“那也比不上北通侯，是天子近侍。”蔡升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老東西敢罵我是太監，看我這一次不整死你。孫立才目光陰沉看向蔡升的背影。
李歡回到東街，沒有直接回楚宅，而是到忘憂酒館坐了一會，與酒館中的老主顧聊了些沒營養的話。
昨夜淋了雨身體受寒，李歡不停地打噴嚏，用衣袖掩住口鼻道：“天氣乍暖還寒，沒留神染上了風寒，諸位在此好生喝著，我去請個郎中看看。”
“哎，楚老板，這種小事還用你親自去嗎，讓清風跑一趟不就行了。”老主顧道。
李歡攤手道：“你們有所不知，清風這小子最近愛偷懶，昨天被我打了一頓，鬧了一夜的脾氣。”
“哈哈，不如將清風打發走得了，以楚老板的風采，應當讓俏丫鬟服侍。”老主顧笑道。
“誰在背後搬弄是非，我大老遠就聽見了。”清風雙手叉腰走了進來。
“說清風清風到。”老主顧打趣道，“剛才楚老板說了，要用你換兩個俏丫鬟。”
“就他這德行一個也換不來。”李歡在清風頭上敲一記，“昨夜和我鬧了一夜脾氣，害得本公子染上風寒，還不快去請個郎中來。”
清風捂著腦袋氣哼哼道：“昨天將我打一頓，今天又來打我，你要是不加工錢，我今天就不去給你請郎中。”
“嘿，你們瞅瞅這刁奴。”李歡一甩衣袖道，“你不去，我自己去，順便雇兩個俏丫鬟來。”
“哎，公子等等我。”清風連忙攆了出去，引得老主顧們大笑不止。
回到楚宅後，清風擔憂的問道：“公子，你身體不礙事吧？”
“還好，沒有受傷。”李歡呷了一口熱茶，“不過確實染上了風寒，等會你去給我抓些藥來。”
“為什麼要等一會，有病就得治啊！”見李歡沒有受傷，清風賤笑道。
嗒！李歡又在清風頭上敲一記：“你才有病，快去準備準備，一會蔡升來了，能攔就攔下，攔不住就放他進來。”
清風捂著腦袋走了出去：“蔡升來了，我就說我家公子有病！”
“等爺抽空，好好收拾你！”李歡笑罵道。
蔡升從皇宮出來以後，回到家牽一匹馬直奔楚宅而去，騎著高頭大馬在街上狂奔，蔡升有一種夢回少年的感覺。
錦衣玉冠意氣風發，夫人小姐夾道歡迎，這當然都是蔡升的臆想，其實一名老者穿著錦袍，在大街上駕馬狂奔搞得雞飛狗跳，挺令人討厭的，反正蔡升經過之後，行人無不對他翻白眼。
來到楚宅，蔡升翻身下馬：“清風，快去通報一聲，老夫要見你家公子。”
“國公爺對不住了，我家公子身體抱恙無法見客，你請回吧。”清風眼角帶笑道。
“身體不適？”蔡升老臉一沉，“那老夫更得去看看了，清風你可別攔我，今天老夫是一定要拜訪楚先生的。”
蔡升今日如願以償，謀得賑災欽差一職，最重要的是太後身邊的紅人，妃娜女官極力稱讚蔡升。
清風心思玲瓏，見攔不住這蔡升，笑道：“國公爺跟我來吧。”
將蔡升帶到李歡房前，清風還要去給李歡抓藥，就讓蔡升自己進去。
蔡升推門進去，見李歡要下床，忙阻攔道：“楚先生身體不適，就躺在那好好休息。”
李歡微微抬頭抱拳道：“臥病在床，容貌粗鄙，讓蔡公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