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靈力匱乏,經脈重傷,已然化不出冰箭了。
小個子修士見了這冰針,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最普通的冰箭術,能把冰箭術施放成這般寒磣的模樣,隻怕那女煞星的靈力快要枯竭了。
他就說,不過個煉氣修士,難道還能比他們築基修士的靈力還要充沛?此刻既然露出破綻,可別怪他落井下石!
小個子當即招回飛劍,向著沈綠衣斬去,抬手一檔,徒手捉住那捧襲來的冰針,捏成了碎屑。
沈綠衣看都懶得看這個小個子修士,從他身邊一掠而過。
“你——”小個子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一團黑氣就從他捏碎冰針的左手開始,瞬息擴散,眨眼間將他整個人染成黑色,繼而化成一灘腐肉。刺向沈綠衣的飛劍失了主人控製,當啷一聲砸落在地。
碗裝的法器後發先至擋了一瞬,卻敵不過築基修士的飛劍,很快破碎,飛劍光芒暗淡許多,卻仍舊向著謝卿臣心口刺去。
謝卿臣看著越來越近的飛劍,心裏生出些遺憾,十幾年前他逃出謝家之時,便以為自己要死了。他雖是謝氏旁支,但家境優渥,父母疼愛,他又是家中幼子,當年也曾金尊玉貴呼奴使婢,生活可算奢靡。
謝家一夕傾覆,他出門遊玩躲過一劫,而後惶惶然如喪家之犬,逃亡數國,才算掙出小命。但彼時他錢財耗盡,百無一用,餓昏過去,被當做屍體扔在亂葬崗。
瀕死之時,他被沈姑娘撿回去,做了她名義上的夫君。
沈姑娘很奇怪,最開始,他覺得她像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二世祖,日子過的比他從前還要無所事事。後來,她開始圍著衙門看熱鬧,一次偶然,他看見她輕飄飄一掌殺了收受賄賂草菅人命的貪官,又覺得從前是他眼拙,她明明是個深藏功與名的俠客。
可她很矛盾,願意為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主持公道,卻對親自帶回來的兩個孩子不聞不問,仿佛隻是順手撿回來一棵草一朵花,不管他們是如雜草一般活下去,還是像嬌花一般無聲枯萎,都與她無關。
她很寂寥,謝卿臣觀察了許多年,得出這個結論,雖然她身邊圍著著侍女仆從,但他莫名覺得她形隻影單。她像隻高傲的貓,默然站立在高高的圍牆上冷眼旁觀,俯視人間紅塵喧囂,卻一點都沒有融入其中的意思。就如同她對他、對兩個孩子的態度。
現在,她又一次想要救他,甚至為他身陷險境。
謝卿臣微微笑起來,他對她的感情很複雜,說不上喜愛,隻是時常牽掛憐惜。如今,她終於肯跳下高牆,融入這人間俗世,沾染這紅塵悲喜,但他隻怕是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