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了,拿開。”
老杜終於還是沒好氣地把秦曉月趕出了辦公室。
他略微有些惱火,總覺得那個什麼戴老板的爪子不懷好意。
而阿白一貫怕生,尤其懼怕身體接觸,卻為什麼看上去這麼輕鬆隨意?
被這種沒由來的破事影響到內心,杜非羽覺得入世以來好像很少遇見這樣的情況。
妖獸契約氣血連枝,沒有全然的信任,是無法連接的。
但杜非羽終於覺得,這隻從小伴他修煉的雪狐,來了這個新世界之後,不知何時起,就已經在慢慢地走遠了。
沒有大世界的豪邁與悲愴,這個世界太小——格局小,情感小,一切都如同文火慢煮一般,卻能夠恰好地讓堅強的道心染上裂痕。
思來無趣,杜非羽本來昨天和白十七就無話,今天多少有些不爽,便法訣一掐,直接朝阿白的花店閃去。
有些意外,阿白的花店門口停著一輛很貴的豪車。
一位看上去相當年輕的男人似乎在向狐狸獻殷勤。
狐狸看上去也很樂意接受吹捧。男人捧了一大束花,阿白也沒有遲疑便接了過去。
“說實話,十七,你的氣度、外貌,即使在最優秀的女影星中間,也絕不會有被她們比下去的道理……為什麼還要選擇跑商這種苦差事?一個人打拚,真的太難了。”
男人溫和道。
阿白抿嘴而笑。
“戴老板,您這是在可憐我獨來獨往麼?隻是,咱也不是那種楚楚可憐之輩呢。”
“那是當然!”戴老板嗬嗬大笑,“說是女中豪傑未免太不把你當回事……果然還是奇女子一詞最相配!”
“那是當然相配的。”
杜非羽從門口走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花房的大桌上。
“怎麼,你們慢慢來聊?”
杜非羽突然出現,阿白臉上的愕然隱約而過,確實很快轉向戴老板笑道:
“有些不方便,您今天先回吧。”
戴老板點到為止,禮貌地弓了弓背,有些無聊地望了一眼桌麵上那個像個小鎮青年似的人物。
“我改日再來。我們可以找一個兩人都有空的時間。”
他旁若無人地對白十七柔聲道,臨別時,手指一轉,有意無意地在阿白的手臂上蹭了一下。
……
車有些霸道地離開了。
阿白有些不快,指尖戳了戳杜非羽:
“奴家談生意呢,老杜您半個多月沒見,怎麼已經這麼隨性了?”
“哦,原來這叫談生意?戴老板也是年輕有為,今後一定能為業務發展做出不小的貢獻吧,十七姑娘。”
杜非羽的語氣仍舊有點不忿。
阿白本來就對老杜昨晚的夜不歸宿頗為不滿,一聽這陰陽怪氣的,更加氣憤。
本來他們這一人一狐就很少分離,加上她大概是隻死宅狐狸,出差在外總是不太樂意的。
沒想到半個多月沒見,不說久別勝新歡,竟然當場甩臉色,宗主何時變得這麼不聰明了?
更何況,阿白認為,自己已經對曉月的存在報以足夠的寬容了。
想到這,她恨恨道:
“幼稚的人類,活了這麼久也沒個長進嗎?”
“很抱歉,確實沒長進啊。”
杜非羽很驚訝自己的脾氣。
小狐狸是玩曖昧的行家,這點他老早就知道。對美麗外表引來的好感稍加利用,融通關係,這確實是阿白的專利。
她是小狐狸的時候這麼幹,入門極道宗的時候也是這麼幹。從成為大祭司到來到現代,阿白最不缺的就是對自己優勢的理解。
往日,杜非羽甚至還可以和她一起唱雙簧,但他現在卻沒由來地感覺不痛快。
他都懂,但是就是不痛快!
他想起之前阿白酒後聊起往事,她毫不矜持地笑著說,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這就是雪狐一族的種族天賦!
當時他安之若素。但現在一想到狐狸的歸屬可能發生變化,卻沒那種淡定了。
還有那句話說什麼來著?狐族女子,生人勿進。火狐多浪貨,雪狐多綠茶,沙狐多騙子……
好像想得太多了。
杜非羽回過神來時已經太晚了,阿白隻是怔怔瞪著他不說話。
雖然他什麼都沒表示,但是雪狐何等敏銳,他們相處的時間又何等漫長,杜非羽想了什麼,阿白早已猜到了。
她哪怕說一句軟話也好,但雪狐的高傲不允許她這麼做。
“你覺得是什麼,那就是什麼吧。”
她優雅而冷漠地說道。
“不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
“嗬,區區妖獸……”
杜非羽不曾如此稱呼過阿白,這句冷語就像涼風灌進脖子一樣,讓阿白一個激靈。
“……你!”
沒等阿白答話,杜非羽先自行消失在了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