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鬧事(1 / 2)

崇禎皇帝其實早就存了改革京營的心思。

他是讀過史書的,唐末藩鎮之禍這一段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因此,讓朱慈烺訓練新軍也好,讓李邦華放手改革也好,崇禎都是在為了能夠掌握一隻核心軍隊而努力。

在原來的時空,崇禎皇帝這種努力的嚐試均告落空。

這一世,朱慈烺的新軍給了他信心,所以他願意相信朱慈烺能洗清京營的積弊,挽回地方軍閥化的趨勢。

他本以為,自己的寶貝兒子練兵本事如此了得,一旦得到了京營的兵權,一定會大展手腳。

結果朱慈烺一動不動,對京營事物不聞不問,真的就像個吉祥物一般。

他不清楚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不知道該如何動手改革,還是心裏麵有什麼別的想法。

因此今日開會把朱慈烺也叫了過來,希望他能像訓練新軍一樣,給自己驚喜。

沒想到前番李邦華了那麼多,朱慈烺都毫無所動,現在一提到軍馬軍糧,自己的寶貝兒子就立刻來了勁頭。

崇禎心想,這可真是自家兒子,跟老子我一樣愛財啊。

他心裏這麼想著,嘴上卻道:

“吾兒既然有總督京營之責,有什麼建言但無妨。”

朱慈烺頓了一下,理了理思路,道:

“兒臣當初和父皇約定,父皇給兒臣總督京營和調撥京營糧餉之權,兒臣在半年之內,還父皇一隻強軍,現在半年之期未到,糧草調撥之權不宜劃撥兵部。

朱慈烺和崇禎打賭這件事,是父子倆在私宴上的。當時在場的除了父子倆就隻有一個王承恩伺候。因此朝中大臣對此事全然不知。

李邦華原來以為,崇禎皇帝派十四歲的太子總督京營,不過是拿太子當一個橡皮圖章給李邦華撐腰罷了,沒想到這差事竟然是太子自己要求的。

李邦華不禁對太子的魄力刮目相看。隻是太子總督京營以來,連京營的大門都沒進過,又讓李邦華有些失望,看來太子終究是個孩子,有大誌而無大能。

襄城伯和周延儒等人的想法和李邦華差不多。隻是他們心裏麵對太子更多的是腹誹,覺得這是孩子瞎胡鬧罷了。

周延儒當即道:

“殿下千金之體,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京營整頓一事,牽扯甚廣,責任重大,當由臣等奔走,殿下宜拱手以待。”

襄城伯等人也齊聲應道:“請殿下拱手以待!”

朱慈烺心知這些人不過是欺自己年幼,若是在應不應該拱手而治這件事上糾纏就落了下乘。此刻隻需咬定,這是和皇帝講好的條約,子當然是不能反悔的。

朱慈烺不和眾人糾纏,低頭道:“還請父皇聖裁。”

崇禎本來對把京營軍權交給朱慈烺還心存疑慮,現在看到文官和勳貴站在一起什麼垂拱而治,心裏麵極其吃味。

這哪裏是在教導太子?這分明是在暗示家,不要插手京營事務!

崇禎的性格有個特點,就是不服且慫。

他總是渴望伸展自己的權力,無法忍受無為而治,但同時,一旦遇到挫折和阻力,他又總是打退堂鼓。然後等過一段時間,心裏麵的不服的情緒壓倒了恐懼,又繼續作死。

他對朝臣,對農民軍,對滿清,都是如此。這實在是他的性格弱點。

現在他發現自己的權力有被文官和勳貴限製的傾向,這種不服的一麵就爆發了出來,當即道:

“子一言,重於九鼎,朕答應了烺兒,當然不可悔改。既然約定了半年為期,那這半年之內,京營糧草軍馬的調撥大權自然劃歸烺兒親掌。”

這次會議的鬥爭焦點在文官和勳貴,太子不過是個插曲,雙方都不想因此和家翻臉,也就不再爭論。朱慈烺的軍馬和軍糧總算是暫時保住了。

這三件事議定之後,崇禎還要和周延儒以及陳新甲討論遼東戰事,太子和李邦華等人退下不表。

朱慈烺回到慈慶宮後,被宮人伺候著脫掉繁瑣的朝服,整個人攤在書房的靠椅上。

他穿越已經快一年了,還是受不了這種充滿了繁瑣禮儀的奏對。

陳寶在宮裏麵早已等候多時,此刻見朱慈烺回宮,便躬身上前,垂手而立。

朱慈烺閉著眼睛道:

“陳參謀,在京的武官們有什麼動靜?”

陳寶聲回道:

“回爺的話,職部派下去的眼線回報,各營武官都在怨聲載道。大家都在罵李邦華多事。有幾家甚至揚言要找李邦華的麻煩。”

朱慈烺冷笑一聲:

“這些慫貨,被奪了吃飯的家夥事就隻知道咒罵。若是罵人能把人罵死,東虜和流賊早就被罵死了!勳貴各家有沒有派人串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