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筆在這,夢境催眠已經進行好幾次了,我認為不會有新的線索出現了。”
“但是現在時間緊迫,請薛主任再換種催眠方式好嗎?如果因為報酬,您完全不用擔心。”
如果隻聽那口純正的中文,每個人都會誤會路修斯是中國人,見麵後產生的反差則讓人感到驚異。路修斯是標準雅利安人相貌,二十多歲的他顯得比亞裔成熟,金發紋絲不亂貼在耳後,顯示出一絲不苟的性格,手指上帶著一枚嵌有鑽石的印鑒戒指。
“這跟報酬無關。恕我直言,催眠、傾訴夢境這些是心理治療手段,對尋找失蹤人口沒什麼用處。你們不要太執著太迷信了好嗎?迦離的噩夢很可怕,擁有很多死亡意味,現在更應該對她做心理關懷治療,幫她緩解失去親人的陰影。”
“迦南沒有死,我肯定。”被叫做迦離的少女打開門,神色固執地。“他失蹤後的一個月我反複做這個夢,必然有意義。”
女醫生看向這個十幾歲的女孩兒,對她沒有來由的自信感到不可思議。
她是個嬌玲瓏的少女,雖然生麗質,卻似乎對此渾然不覺,穿著牛仔短褲和恤,頂著一頭淩亂的短發,乍一看像個漂亮的男孩。兄妹兩人同母異父,卻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
她看過失蹤者迦南的照片,兄妹倆不僅相貌像似,還都有種共同的中性感,一看就知道有血緣關係。隻不過迦離氣質單純,像一泓清澈見底的泉水,舉手投足猶如赤子般純淨;而迦南卻有種看不透的神秘距離感,讓人不敢親近。
從神色言談看,作為朋友的路修斯為迦南的失蹤焦躁恐懼,妹妹迦離如同孩子般固執,堅信哥哥沒事。
空氣裏傳來手機震動的響聲,路修斯掏出一看,淺色的藍眼睛如同他的鑽石戒指一樣反射出冷酷的光芒。大概不是什麼好消息,女醫生想。
“今不能繼續了,迦離,跟我走。”
路修斯邁著長腿大踏步走向電梯,並沒有顧及身後人的速度,迦離幾乎是跑才能跟上他。
“怎麼了?”
“美國那邊的律師團來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
路修斯摁了下行的按鈕,向她投來“你是笨蛋嗎?”的不耐煩眼神。
“迦南的父親,德拉諾先生現在重病垂危,你知道了?”
迦離點了點頭。迦離隻見過德拉諾一兩次,對那個中年白人男子並沒什麼印象。三歲時母親林霽雲亡故後,她和迦南就分開跟隨各自的父親生活。聽他曾經是媽媽的同事,患有難以治愈的遺傳病。愛子失蹤後,他受到重大精神打擊,本來維持平穩的病情突然惡化,聽全靠儀器維持生命。
“迦南是德拉諾的唯一繼承人,而你是迦南的唯一繼承人。董事長病危,繼承人失蹤,德拉諾財團旗下的一切可能都會歸你。蒼蠅們追逐金錢的臭味,會迅速包圍你。”
“我又不想要這些,再迦南還活著,為什麼現在要提這些?”
路修斯冷笑:“在他們心裏,迦南已經……”
電梯門開了,裏麵沒有客人,隻有一個電梯服務員,話題就此截然而止。
“一樓大堂。”
迦離和路修斯想著各自的心思,轎廂裏一片沉默,隻有熒幕上的數字在閃爍跳動。
突然,頭頂傳來一陣令人心驚的金屬斷裂聲,轎廂猛然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