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給我留麵子了?」李蓉不依不饒,「老不修。」
「不是,」裴文宣忍不住了,「李蓉你怎麼給臺階都不下的,你一定要這麼吵下去嗎?我是心裏打了點小算盤,想讓你哄哄我,你敢說你不是配合我你不知道?非得我把話挑明瞭說出來讓大家都難堪是吧?」
「我有什麼難堪的?」李蓉冷笑,「我可不像你,明著一套暗著一套。」
「喲,您是不像我,」裴文宣笑了,帶了幾分嘲諷,「我明著說喜歡您暗著也喜歡您,哪兒像您啊,明著說要留著我,暗地裏知道我睡書房心裏不知道多高興呢。」
「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蓉抬手戳他胸口:「我要高興我還到這兒來?」
「你不是想要我回去,」裴文宣直接道,「你這是怕我跑了。」
李蓉勤作僵了僵,裴文宣見她僵住勤作,自覺失言,他心裏軟了幾分,嘆了口氣,伸手握住李蓉的手:「你別擔心,我都明白。」
「你明白什麼?」
李蓉垂了眼眸,裴文宣放低了聲音:「我說的話倒也不是真的騙你。我和你分房睡,是真的想給你點時間。你那日同我說的話,我心裏明白,你讓我等你,是因為你自己知道,你心裏要放下以往那些事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那之前,你給不了我我想要的感情。」
「我不是……」
「別說話,」裴文宣抬手搭在她的唇上,溫和道,「你能同我說那些話,就是你在意我的表現,我不埋怨。你如今對我的感情,放不下,又要不起,所以你拚命想對我好,其實骨子裏隻是為了留住我。可感情沒到這一步,你做這些,都是勉強你自己。」
「你這些話我聽不明白,」李蓉笑起來,「比如呢?」
「比如說,殿下,」裴文宣抬手滑到她腰間的衣結上,「若微臣想侍奉殿下,殿下允嗎?」
「裴大人精於此道,這是你我都開心的事,」李蓉挑眉,「我為何不允。」
「這就是了。」裴文宣收回手來,「可我若在這是與殿下行魚水之歡,那我一輩子,可能都走不進殿下心裏了。因為我忽略了殿下感情上真正想要的,殿下與我的感情裏,殿下委屈了。」
「感情一事,殿下受過太多委屈,我若不能讓殿下覺得這事兒是一件不必委屈自己,它在殿下掌握之中的事,殿下永遠不能將心交到我手裏。」
李蓉沒說話,她靜靜看著裴文宣。
她突然覺得,裴文宣這個人像是住在她心裏,他能看到的,甚至比她自己都要清晰。
許多事情她也會茫然,比如為什麼她一麵想要裴文宣回房來,一麵又怕他回來。
一麵在他對自己好的時候高興,一麵又惶恐。
歸根到底,不過就是她給不了裴文宣所期望的感情,又怕他離開。
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在隱約的討好著裴文宣,抗拒著一切讓她覺得裴文宣可能離開的事。
「我可以與殿下開玩笑,讓殿下給我點甜頭,殿下今夜能偷偷跑來找我,我心裏高興極了。」
「可我不能真的枉顧殿下內心真正的情緒。那日殿下與我袒露真心之後,就一直很繄張,我若不走,殿下怕會一直這麼繄張下去。殿下放心,我不是同您置氣,我是在等您。」
「那你還是回去的吧?」李蓉抬頭看他,裴文宣笑起來,「那是自然,我睡在書房,不就是想讓殿下心疼麼?等殿下真心想要我回去,就給殿下一個臺階,方便殿下召我。」
「殿下是愛麵子的人。」裴文宣抿唇,不想在這時候讓李蓉羞惱,剋製著自己的笑道,「我是在給殿下鋪路呢。」
「老奸巨猾。」
李蓉嘀咕,裴文宣笑而不言,緩了片刻後,李蓉遲疑著伸出手去,抬手環住了裴文宣的脖子。
她柔軟的身子貼在他身上,將頭輕輕靠在他胸口,小聲道:「那你回去吧。」
「殿下是真心說這話嗎?微臣回去,殿下會不會覺得太過親密,覺得繄張?」
說著,裴文宣又加了句:「無論殿下如何決定,微臣都不會不高興。」
李蓉靠著裴文宣,她認認真真想了很久,她聽著裴文宣的心跳,感覺有一種無聲的安全在她周身環繞。
她很少覺得這樣平穩,就靠著這個人,好似風雨都不存於此世了。
好久後,她低聲道:「現在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