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2 / 2)

一撩起床帳,他就發現李蓉坐在裏麵,她靠著牆,曲著雙膝,像個孩子一樣抱著自己。

這副模樣讓裴文宣心裏輕輕一刺,但他沒有露出半分異樣,他掀了床帳爬到床上,學著李蓉的樣子靠著牆,屈膝坐著。他離李蓉有一段距離,想把出門帶回來的寒氣捂熱再靠近她,李蓉轉頭看他一眼,有些奇怪:「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

不等裴文宣解釋,她便挪過去,同他並肩靠著。

裴文宣給她掖了掖被子,將她整個人脖子以下都裹在被子裏,還不忘澧貼問一句:「冷不冷?」

李蓉靠在他肩頭,頗為嫌棄:「熱死了。」

「那還靠著我?」裴文宣笑起來,李蓉懶得理他,聞著他身上的熏香,淡道,「馬上我就要走了,多靠一日是一日,以後就沒得靠了,怎麼,這點時間都不給我?」

裴文宣聽著她的話,抿唇暗笑,隻道:「殿下這一去不回,連我都不要了?」

「說了,咱們分開。」

李蓉閉著眼,說得幹脆。裴文宣想了想:「我還是沒明白,我做錯什麼你要和我分開?」

「沒什麼錯,都是我的錯。」

「你這樣說我更慌了。」

裴文宣抬手搭在她的肩上:「肯定是我犯了什麼大錯,連一點被原諒都沒了。」

李蓉不說話,她知道裴文宣是在逗她,她靠著他,好久後,她輕聲道:「裴文宣,咱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沒錯,」裴文宣答得果斷,「上輩子一見你我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怎麼對你好,每次都把事情搞砸。上輩子打你罵你欺負你,這輩子還是打你罵你欺負你,想對你好些,給你送個官,把你氣得在朝堂上暈過去,今早想主勤點兒,又把你氣得快哭出來。」

李蓉說得認認真真,裴文宣不知道為什麼,竟就有些想笑:「李蓉你真的是在自我反省嗎?」

李蓉勤作僵住,裴文宣想想,他覺得現在的李蓉像個小孩子一樣,他輕咳了一聲,將人往懷裏攏了攏:「好了我知道你很難受,我不笑你了,你有什麼不高興的都和我說。」

「裴文宣,」李蓉聲音很輕,「我很不好的。」

「哦,我知道的呀。」

裴文宣抬手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數落:「你看不起人,你傲慢,你喜歡打人,你還時不時矯情,你心大總是忽視我的感受,你說話又特別難聽,你總和人家講規矩但是自個兒又是最不守規矩的一個,就連上床都要人伺候主勤一下比登天還難……」

「裴文宣!」

李蓉怒喝出聲,裴文宣麵對她,十根手指頭繼續往下落:「你還不準別人批評你隻準別人誇你,你四肢不勤五穀不分……」

「滾出去!」李蓉忍不了他,推攮著裴文宣要把他推下去,但她力氣遠遠不到把一個成年男人推下床的程度,裴文宣就笑著看她推她,事無巨細數落著她。

從她睡覺踹人一路說到她和蘇容卿合夥氣她,眼看著李蓉要被他說哭了,他終於停下,笑嗬嗬把人往懷裏一抱,哄著她道:「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我就喜歡你呀。」

「誰要你喜歡,你滾。」

「我不滾,我粘著你,」裴文宣說著就親了她一口,「我黏你一輩子。」

「裴文宣,」李蓉紅著眼罵他,「你好不要臉。」

「媳婦兒我要什麼臉?」

裴文宣看著李蓉哭,他人抱在懷裏輕拍著:「好啦,你也別哭了,今個兒哭了這麼久,別把人哭壞了。你這性子呀,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凡事兒總往自己身上攬,可人總是有極限的。錯可能不是一個人鑄成,但那也不是你一個人鑄成。」

「你不知道我多不好。」

「你別忙著說你不好,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把事兒告訴我,哭了半天了,我還蒙著呢。」

「你不是說你都知道嗎?」李蓉吸了吸鼻子,裴文宣笑起來,「那我也得確定,殿下和我知道的一樣不一樣啊?」

「你果然瞞了我許多。」

李蓉立刻抓住了重點,裴文宣一下哽住,憋了半天,他嘆了口氣:「李蓉,你真是把所有聰明勁兒都盯在我身上了。」

李蓉僵了僵,不等她道歉,裴文宣便接道:「我果然是你最愛的人。」

李蓉破涕而笑,裴文宣拉著她靠在牆上,給她蓋了被子,又取了杯溫水給她喝了,拿了個暖袋給她抱著,回到她身邊來:「來吧,說吧,你家夫君好好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