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去,異人穀的悲傷已經隨著那股血腥味被寒風吹散,大家開始為接下來的生存憂慮。
離恩在愛勒貝拉的陪伴下來到了首領費爾頓居住的山洞。這裏的一切與離恩上次見到的幾乎無異,隻是有些少了許多見過的麵孔。
離恩救了他們的性命,他們不便再諸多抱怨,於是,他們的怨氣轉移到了隨離恩而來的兩名雪域騎士身上。
費爾頓一如往常將手揚在空中,製止了現場的騷亂,他的臉頰多了一道新的傷疤,麵色也憔悴了不少,想來是為異人穀的存亡憂心所致。
費爾頓身旁的多明尼克仍舊一副傲慢的模樣,怒視著他心屬之人旁邊那個長的漂亮的家夥。沒人能保證在他憤怒的眼睛裏是否還包含一層嫉妒,畢竟,這種情緒容易被仇恨所掩飾。
“萊特爾,念你在生死關頭對我們施以援手,我們決定放你一馬,回到冰臨城去吧!”費爾頓冷聲說道,“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越過城牆,下一次在這兒見到你,我們的劍還是會砍向你。”
“嗬,恐怕我走了以後,我們之間就沒有下一次見麵的機會了,”離恩幽幽然地說道,“格爾曼一定會卷土重來,到時,沒了莫洛特的護佑,你們絕無生還的可能。”
惱羞成怒的費爾頓怒視離恩,在眾人開口謾罵之前揚手製止,沉聲道:“你想怎麼樣?”
“我可以幫助你們。”
費爾頓眯眼細思起來。他親眼見到過眼前這家夥驅使狼王,甚至比莫洛特更加得心應手,畢竟,他是萊特爾家族的人。
有了狼群的助力,異人穀至少就有了與格爾曼一戰之力。
“我感到很困惑,萊特爾,”費爾頓狐疑道,“每年冰河的冰層變厚,卡倫-萊特爾就會派出雪域騎士越過城牆剿殺我們,但是今年,冰河的冰層已經厚達數米,冰川大陸卻沒有出現過雪域騎士的蹤跡。”
“你對我們放你一馬感到困惑?”離恩神色得意地反問道。
費爾頓無視離恩的得意,低聲道:“我打聽到了一些消息,似乎,冰臨城的處境也並不怎麼輕鬆。”
離恩忽然臉色一沉,黑著一張臉不悅道:“那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如今異人穀就要大禍臨頭,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可你為什麼要幫我們?”多明尼克突然出聲道,“莫不是表麵假仁假義,背後卻另有圖謀?”
這時,一向不在這種場合發言的矮人為離恩仗義執言:“多明尼克,端正你的態度,他畢竟救過我們性命。”
多明尼克的眼中依舊充斥著仇恨的烏雲,一臉不屑道:“哼,這並不妨礙他使陰謀詭計意圖將我們趕盡殺絕。”
離恩正色道:“雪域騎士不會濫殺無辜,若非某些異人對冰臨城的百姓做出令人發指的惡行,萊特爾家族也不會對你們輕易施行正義的審判與懲處。”
“正義?”多明尼克輕蔑地譏笑一聲,“沾滿鮮血的劍刃從來就沒有正義可言。”
當一個人的心智和眼睛都被仇恨蒙蔽,與之多言亦是無益。離恩不再與之爭辯,轉而向費爾頓坦誠道:“我之所以幫助你們,既因為英勇獻身的莫洛特,也因為貝拉。”
離恩禁不住扭頭神情寵溺地看了一眼愛勒貝拉,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開始在乎這個對自己熱情似火的異人姑娘。但與此同時,一種理智的聲音仍舊在腦海中告誡著他,一個沒有心跳的人是不配擁有愛情的。
急紅了眼的多明尼克怒吼道:“我們不需要你的幫忙,萊特爾,因為你本身就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雖然多明尼克的吼聲在洞內回響四起,達到了他想要挑起眾人對萊特爾仇恨的意圖,但經曆了上次的災禍,眾人對萊特爾開始持觀望態度,而並非一味敵對仇視。
聰慧的愛勒貝拉向首領進言道:“費爾頓,與其和雪域騎士死磕到底,如果有可能的話,和他們冰釋前嫌會是更明智的選擇。畢竟,長夜降臨,身受黑夜、寒冷、異人部落的威脅,我們異人穀已經無力再去對付另一個更強大的敵人了。”
雖然費爾頓對萊特爾家族恨意滿滿,但坐在首領的位置,他就必須時刻保持住為所有人的生存考慮謀劃的理智。
思索了一會兒過後,費爾頓試探性地向離恩問道:“就算我們肯,你能保證冰臨城領主願意放我們一條生路嗎?”
離恩搖了搖頭,在眾人失落之際,又轉言道:“我雖是萊特爾家族的人,但並非冰臨城的主人,所以我無法給你那樣的保證。但我可以承諾你們,隻要你們不為禍冰臨城的百姓,我定想方設法阻止雪域騎士對你們的剿殺。”
末了,離恩又道:“我的父親與兄長絕非嗜殺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謊言。”多明尼克大聲吼道,“一句似有若無的承諾,就想騙我們束手就擒?”
費爾頓突然斜了多明尼克一眼,似是在傳遞某種憤怒的信號。但他還是能理解多明尼克對萊特爾的恨意,所以並未明著駁斥。
離恩鄭重其事地對費爾頓說道:“我可以以萊特爾家族的名義向你們起誓。”語罷,他舉著手在原地轉了一圈,掃視了一眼眾人眼中的不安與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