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在同僚的家宴上遇到了送姑娘的情形,溫廷舟是直接煩了。不過他沒有當場翻臉,隻是笑著問:“這姑娘真舍得送給我?”
要是熟悉溫廷舟的人這會子就能瞧出他眼底的不悅來。但是這會來送禮的是一個江南來的大鹽商,家裏的生意出了些狀況,因此忙不迭的想要巴結上頗有權勢的太子妃的人。就是這下子溫廷舟讓他奉上自己的親閨女,他怕是也沒什麼舍不得的,聽見溫廷舟這樣問,自然是忙不迭的答應著。
溫廷舟點點頭把人收下了,接著就吩咐廝道:“把這姑娘送回家裏去,交給夫人處置吧。”
圍觀的眾人還以為這回溫廷舟終於是開竅了,雖然不敢明著打趣,心裏卻都是有幾分不屑的:果然,溫晏也不過如此,現在這會兒裝不下去了吧!
有那心思深沉的則在琢磨:就那個廋馬,比以前咱們送的那些也沒漂亮到哪去啊,也不知道是憑著哪一點被溫大人給瞧中了。
那位瘦馬姑娘名喚曼兒,有一副前凸後翹的好身材,真是應了那句“妙曼身姿”,因此而得名。這會子還以為自己這是時來運轉了,被帶走時還不忘拋了個媚眼給溫廷舟。隻可惜啊,這媚眼注定是白拋了。
人帶回溫家時,正好有幾個溫晏下屬家的女眷在這裏奉承。禁衛軍裏一個將領家的馬恭人正在恭維道:“夫人和溫統領向來是伉儷情深,聽統領大人都婉拒了旁人送的一對揚州瘦馬呢。溫統領對夫人的這份深情真真是讓人羨慕不已。”
話音剛落呢,廝就把曼兒姑娘給帶來了。見了這一幕,剛才還頗為熱鬧的花廳頓時變的鴉雀無聲。
馬恭人頓時一顛,暗自咬牙心道:壞了,這回可是把馬屁給拍到馬腿上了。
隻見那廝將人領到花廳之後,躬身回道:“回夫人老爺了,這送姑娘的人實在太多,都拒絕了也顯得太不給人麵子。讓的把人交給夫人,請夫人按著自己的心意隨意處置。”著把曼兒的賣身契遞了上去。
暮雲就著丫鬟的手看了一眼,微微頷首,自有銀柳親接了賣身契收了起來。
旁邊的幾位女眷心裏都在想:這回就算是這位溫夫人再不樂意,怕也得裝作一副賢良大度的樣子把人好生安置了吧?
眾人心裏未必都沒有看熱鬧的心思,隻是偏偏暮雲沒有按理出牌。她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茶水,方緩緩笑道:“既然相公是按我的心意來辦,那我也不裝模作樣了。實話呀!我這有人心眼特別,自來容不得什麼沙子。”
暮雲想著,家裏有自家女兒和淑華兩個姑娘呢,過不了幾年就快到了親的年紀,而且還有兒子在呢。她斷是容不得這樣出身的女子在家裏教壞朋友的。
於是她一臉輕笑著:“正好,我聽前院看馬棚的老李,家裏女人去的早,到如今也沒有個後人。偏偏他是我們家老爺從西北帶回來的老人了,在家裏伺候了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必我們家老爺也不願看著這麼個老人,今後晚景淒涼連個後人也沒有,你們就把這人領過去給老李做媳婦吧。不管能不能生個孩子,起碼讓老李活著的時候有個人照顧。”
這話到一半的時候,那個曼兒就已經嚇的渾身發抖了,她連忙“咚”的一下就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哭道:“奴婢求夫人開恩,夫人就把奴婢留在身邊吧,哪怕是當個貓狗養著也行。奴婢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夫人的恩情。”
任由她如何的哀求告饒,暮雲隻當做聽不見。這個時候她不能心軟,退了這一步,後麵就會有數不清的麻煩接踵而來。她雖然麵上強硬,但是一句話就葬送了這樣一個妙齡女子的青春年華,心裏也是有些忐忑的。暮雲心裏暗自歎了口氣,即使穿越了這麼多年,心裏到底也還受前世法治社會的影響。總覺得心裏有些愧疚不安,但是她明白的,因此她輕咬下唇,端起茶杯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
馬恭人正在懊惱自己剛才的失言,這會見事情沒有像她想的那樣發展,正在心裏琢磨如何挽回場子,聽了曼兒這樣苦苦哀求的話語。她覷了一眼暮雲的臉色,咬了咬牙,笑著對曼兒道:“姑娘這話可不對了呀,溫夫人肯給你前程,那是給你麵子。你既然口口聲聲稱願意為溫夫人當牛作馬的,如今不過是讓你嫁給下人怎麼就要死要活的?”
曼兒這會兒哭的泣不成聲,嬌嬌柔柔的回道:“可是我家老爺是讓我過來伺候溫大人的。”
她這梨花帶雨的樣子,若是被男人見了,自然會心疼不已。可惜如今屋裏的這些都是原配正室,最厭惡的就是這種嬌嬌弱弱的白花。而且她們為了討好暮雲,自然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斥責起曼兒不懂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