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正在遇音小榭撫琴。想著先生已離開月餘,不由的音隨心動,彈的更加悲切起來。紅兒是文君的貼身婢女,自小就跟在文君身邊。而文君待她一直情同姐妹,有什麼好東西都會記得她,還讓她跟著一起旁聽識字,莊先生也不若別的教書先生會趕她。雖然她不像文君天資聰穎,知道先生在說什麼,但是對於能識字曉理,紅兒還是很開心很感激的,看著文君最近心情不加,知道是莊先生被趕出府所致,可自己人微言輕幫不上忙,正愁的不知如何是好。
還未進門,子卿就聽見悠揚的琴聲。自己也喜好音律,所以也請了樂師教自己彈琴,可惜自己怎麼也沒有文君那樣的天賦,縱使識得幾個琴音拚湊出了曲子,卻總是無法展現曲子的深意,就像此刻雖然覺得琴音動人,卻無法分別其中的意境。
剛走到開著的窗前,就見紅兒一個勁的朝自己使眼色,指著身前的自家小姐拚命揮手,然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麵。
“紅兒,怎麼了?”
“子卿少爺,莊先生被老爺趕出府了,小姐這會兒正傷心鬱結的很,您等會可好好勸勸我家小姐,最近小姐都沒有好好吃飯休息,光跟老爺慪氣,快急死紅兒了。”
子卿的眉頭不由的打了個結,轉身吩咐了自家小廝幾句,就踏進房間。走到桌前拿起早先準備的點心,走到文君麵前。文君撫琴彈的正專心,突然看見琴上的陰影便抬起頭詫異到:“子卿哥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這個不愛惜自己的傻妹妹,紅兒都和我說了。多少吃一點,不然虧了的還是自個兒。“
推開子卿放在自己麵前的點心,卓文君看了眼呆在一旁戰戰兢兢的紅兒。
“小姐……”紅兒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小姐和子卿。
“好了,紅兒這也是關心你,心痛你。”這當口窗外子卿的小廝向子卿示了示意,子卿點了點頭說道:“我這裏呢有個消息,不知文君你可有興趣知曉?”
文君伸手撫摸起琴弦來,顯然的不感興趣。
“聽說城西有一家新開的書院,叫做懷音閣。這教書先生是個女人,收的也都是女學生,教的則是撫琴作…… ”
原本撫琴的手指顫了顫,“她在哪兒,快帶我去。“還沒等子卿說完文君就搶了白。
“帶你去可以,可你得吃點東西,你也不想莊先生見你如此,平白添她的擔心吧。”
文君二話不說拿起了點心就往嘴裏送,一邊還含含糊糊的說:“終於知道先生的……下落了,爹爹把先生辭了,我就和爹爹……慪氣,可爹爹又……不準我去見先生,更不告訴我先生的近況。還好……我還有子卿哥。”
“是啊,沒我你可怎麼辦。”子卿一邊說著話,一邊寵溺的笑著。
臨邛城西新開了家懷音閣,這件不大不小的事可是驚動了城裏的家家戶戶,誰都知道這教書先生莊問原是卓家的西席,更是洛陽詩書世家之後。而卓文君是臨邛出了名的才女,這琴彈的是繞梁三日,不絕於耳啊,更找了魏其侯家的公子做夫婿。這會子她的西席在城西開了書院,那戶人家不想把閨女送來這裏念習。可這招收的學生有些特別,一不收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二不收那些房無片瓦、濁醪粗飯的窮苦人家,而那些潦倒粗疏的是更甭提了,隻收那些左鄰右舍常常可以看到的小門小戶家的女兒。他們大多都連小家碧玉都算不上,多是做些小生意的人家,這家是開雜貨鋪的,那家就是賣饅頭糕點的。這窮困潦倒的不收可以理解,但這些朱門大戶的人家為何也拒之門外呢。想是大戶人家的飯難吃,吃了十年還是讓人踢了,所以再也不教授那些個千金小姐了。但這些小戶人家的女兒都有一個特點,需要識些字,需要懂點音律和書畫。識字是為了幫忙家裏生意,而懂點音律書畫,為了以後找婆家也能美其名曰:略通琴棋書畫。 本來怕小戶人家的閨女不一定好學,好在這些女孩子都很用心肯學,所以莊問也沒費多大力氣,教的愜意。
文君來到書院是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她昔日的西席,正端坐西麵手拿竹簡,正講著什麼。
見是文君來了,原本雲淡風輕的麵上拂過了一層會心的笑意。
打發了學生,莊問和卓文君兩人在懷音閣最外的一間客室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