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曲 受傷(1 / 2)

姘竹園內的東廂房這會兒正忙得四腳朝天,隻見丫鬟和小廝們不停的從屋裏來來回回、跑進跑出。一個丫鬟將手上端著的水盆推的離自己身子老遠,然後滿臉慘白的從屋裏走了出來。奇怪那丫頭幹嘛這樣,瞅清楚了才知道原來是這水盆裏裝的水有些嚇人,那是混雜著鮮血和泥土的汙血水,裏頭還躺著半隻箭,箭頭上還有些紅紅的類似肉的東西,看著讓人有些慎得慌。

晌午時,梁王派人把竇仲給架了回來。被抬進來的竇仲,滿臉的汙漬和幹涸的血漬,頭發上還有幹枯的樹葉,身上本來月白的深衣,這會兒被汙的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上頭混雜著淤泥和暗紅色的血跡,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臂上那支插著的斷箭。文君問了送竇仲回來得梁王隨從,說是狩獵之時,公孫詭為了射殺一隻花鹿而誤射竇仲,竇仲為了避開箭所射的要害,則不小心踩到邊上的捕獸陷阱。所以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盡然有幾十處之多,讓人送回來之前就已經不省人世了。這會兒醫官正在奮力施救,經過半個多時辰的搶救,竇仲雖說是並無大礙,可還是未能清醒。

文君和紅兒一直呆在房裏看著他們忙進忙出,可一時也插不上手,隻能幹著急。好在這會兒在為竇仲診治的大夫正是當日為文君問診的醫官,加上竇仲曾使了銀子,也算有些交情。悄悄詢問之後才得知,竇仲雖然傷勢不重,但公孫詭所射之箭上淬了毒,這毒能使獵物動彈不得,昏死過去。所以這會兒他還不會醒,過會兒可能還會胡言亂語,而這傷也怕要修養些時候了。醫官留了些外塗的藥和調理的方子,文君便讓紅兒打賞醫館,送一行人出去了。

經過了一番折騰後,姘竹園終於安靜了下來,文君和紅兒留在了東廂照看竇仲。經過了這次狩獵,文君自然不敢再讓他人照看竇仲,怕竇仲又一個不小心被人“誤傷”了。原先聽竇仲提起要和梁王一起狩獵,就覺得事情不對,所以勸竇仲稱病不去赴約,而竇仲也自知此去的風險,卻還是執意出行,沒想到還真讓人算計了。看樣子要等他醒來才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文君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竇仲,原本輕靈俊秀的臉龐有些浮腫,額頭上還冒出些許細密的汗珠,身上纏著不少繃帶,安靜的躺著毫無生氣。

“小姐,竇少爺由我來照顧,您回房歇著吧。”紅兒走到文君身邊小聲的說著。

“不用了,現在隻有我倆能照顧他,別人我可不放心。你又忙到現在了,倒是我反正是個閑人,也沒出什麼力。我先看著,你去睡會兒吧。”

“小姐,那你有事可喊我啊。”紅兒從晌午忙得晚上的確是有些累了,但也不敢回房去睡,便在邊上的幾案上,趴著睡了起來。

“你……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湘君……”躺在床上的竇仲開始夢囈,聲音透著痛苦和無奈。文君坐在床邊放下手中的書簡,看了竇仲一眼本以為他隻是說些胡話,卻在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後肯定了自己這些天來的猜測。這個名字便是——湘君。這湘君不是別人,正是她同父異母的二姐,她與二姐的交情自小就很淡,興許是不同母親之故,但印象中的二姐待自己也不算壞,比起自己那個混世魔王的哥哥不知好了多少。二姐隻是生性淡泊,一直都默默無聞,鮮少出現在家人麵前。每次見麵不是逢年過節就是去廟裏上香,才見個一兩回,說話待人總是很隨和客氣,可總讓人覺得有些客氣隨和得冷清。直到三個月前爹爹把二姐許配給了同是臨邛大富的鄭通家的公子,二姐才一反常態的大吵大鬧了一場,最後還被綁進了花轎。出嫁後二姐一直鬱鬱寡歡,身子本就不好,更是每況愈下,所以爹爹隻好把二姐接回家裏養身子。再次見到二姐時本來清秀的外貌頓覺有些蒼老,文君差點都不敢認了,想來這也是近半年來的事情了。二姐的婚事讓文君感受到了作為女人的悲哀,所以當卓父為文君定了婚事後,文君知道自己無力抗爭,逃不出和二姐相同的命運,便沒有吵吵鬧鬧的,隻是照常過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