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緊趕慢趕,風風火火的回了臨邛。可文君總覺得這一路上透著些古怪,雖然自己不過一屆女流,出這麼遠的門也是生平頭一遭,但也知道即使他們行得是官道,也該是個龍蛇混雜,良莠不齊之地。可偏偏從睢陽到臨邛這一路走來,路上見得不是衣冠楚楚,高爵厚祿的官場人,就是威武雄健,跨馬佩刀的軍中人,當然還有那些肚滿腸肥,滿身銅臭的生意人。雖說自有一些目不識丁的布衣百姓,或者勞心勞累的販夫走卒。可不管怎麼看,從他們打尖住宿的廄置,到飽餐一頓的酒舍,還有官道上那些熙熙攘攘的行人。似乎接觸的每一個人都像是讓人刻了板子,雕了模具,同個時候製出來的年畫和蠟像似地,一個“模樣”。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隻是穿了“戲服”跑來演戲的“戲子”。
可這並不是最為古怪之事,更稀奇的是竇仲即使知道這一路的鬼怪,可他既不點破,也不回應,不做聲來不發話,任其自流。而梁王的那個武從——趙易正,這一路上,白天不是騎在馬上,就是站在馬邊。哪怕是到了晚上大家都去驛館休息了,也沒見著他和誰人搭過腔,說過話。這一點和竇仲倒是不謀而合,倆人同樣的寡言少語。既然主角都如此淡定,文君自然也就退居二線,隻是靜觀其變,蓄勢待發。
到了臨邛卓府,紅兒莫過於是最高興的那個人。終於離開睢園那個鬼地方,不用擔驚受怕,畏人陷害,還把小姐毫發無傷,完完整整的帶回來,當然小姐自己裝病的事兒不算。一看到朱門匾額上的卓府二字,這就甭提多心安,多抒懷了。下了馬車還沒站定就立馬的往府裏頭衝,直喊著:“三小姐回來了,三小姐回來了。”老管家卓祥聞聲,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到門口迎接文君一行,還讓人通知卓王孫,文君已經回府。
長途跋涉,舟車勞頓,淨手潔麵,整冠換衣了一番的竇仲和文君來到了卓王孫的房門外,已是過了晌午,身後還跟著紅兒,和趙易正二人。
“爹爹,女兒來看您了。”文君先抬手敲了敲門,才開口。
可沒想到給她開門的人,居然是二姨娘的丫鬟。文君隻是多看了一眼,便進了屋。果然見二姨娘坐在自己父親床邊,背著身子,和父親說著些什麼。而文君也沒有看漏,她拿手巾擦拭眼角時,還來不及放下的手。
“爹爹,您的身子可好些了。”文君和竇仲走近了床邊,詢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卓老爺。“二姨娘,您也在啊,文君問安了。”卓王孫的二房,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文君啊,快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卓王孫,背靠在床上,身著寢衣,束發未冠,麵色潮紅的躺在錦被中,可這精神卻顯得有些倦怠。
“月餘不見,為父甚為思念,居然憂思成疾,成日躺在床上,喚了大夫前來,可大夫說我已是時日無多。“邊說還邊瞥了站在門邊的趙易正一眼。“這位是?”
“卓老爺,我乃梁王武從——趙易正,特奉梁王之命,陪同小侯爺和令千金回臨邛,也同樣探望探望卓老爺,給您帶句話。梁王說了,看卓老爺的身子可有什麼大礙,倘若外頭的庸醫使不上勁,梁王門客眾多,不乏有才之士,到時候看看哪個能幫的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