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滅蜀繼而滅巴,設置蜀、巴二郡,但巴蜀人煙稀少,地大物博,許多焚書坑儒之際,逃過一劫的文人墨客,書香世家有了歸隱之念,或是中原那些謀金逐利的生意人,想要發筆橫財,便攜家帶口,舉家遷至巴蜀,其中就有一對姓司馬的夫婦,落腳在了安漢縣的錦屏山,為人親切,勤懇好勞,多年之後,有宅有田,有仆有婢,家資累積至十餘萬,終日忙於生計,並未育有一兒半女,也許是錦屏山下風水頗佳之故,也許是司馬先生樂善好施之因,終於產下一子。中年得子,舉家歡騰,按巴地習俗,必起賤名,才易於撫養。司馬夫婦入鄉隨俗給幼子取名“犬子”。
司馬先生尤嗜讀書,犬子出生後,挖空心思,想方設法,把他畢生所學傳授給自己的兒子。於是乎翻箱倒櫃,尋書求典,細心的整理一番,待兒子無意中能讀出第一個字後,便教其讀書識字,知文通意,開始了傳道授業解惑的歲月,而“犬子“天資聰穎,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描摹刻畫無一不才。司馬先生喜不自勝,得意洋洋,更是得了空閑,就教其彈琴,“犬子”天賦異稟,能人不能,四五歲亦能奏樂成曲。司馬府還常常傳出“犬子”,稚嫩童音,頗顯清亮而激越的讀書聲,這讀書聲飛出書房,傳至宅外,惹得行人駐足傾聽。於是,司馬家公子年少穎慧、識文斷字的事情便一而十,十而百地傳揚開去,人們常說,這錦屏山下恐是要出個大人物了。
可讀書人常常都犯一個毛病,這越是有才者,此病更甚。全都恃才傲物,想著在廣闊的天地間,創出自己的一片天,一席地。這“犬子”自然也一樣,常常望著北鬥七星的方向,仰天長歎。因為他知道,大約在那個方向,在很遠很遠的北方,有一個叫長安的地方。而他終有一天要當一隻展翼高飛的金鳳凰,飛去長安建功立業!所以“犬子”就決定從第一件小事情做起——改名字。老是“犬子”,“犬子”的多難聽,簡直有辱斯文,因為自己極為敬重藺相如,故改名——司馬相如。
相如回到家中後,見家中已不見往日的風采,原先家中尚能使奴差婢,有良田百畝,可早年父母已逝,自己又為梁王門客,便把家產托於管家,看樣子也早已被他變賣的幹淨。現在家貧無以為業,無奈下隻能赴臨邛,投奔摯友,望能謀些職務,討些生活。
臨邛郡守是個不大不小的舒服官,因為臨邛地處偏遠,縱使“胡作非為”,天子遠在長安,自然是鞭長莫及。雖說是邊陲小地,可臨邛的財力卻不可小看,都知道臨邛出了諸多商賈巨富,就是收收這每月的苛捐雜稅都能趕上別處好幾年的,所以不論出了什麼事情,得了什麼麻煩,通通就用一招,有錢能使鬼推磨,凡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自然郡守王吉這日子也算是過得舒坦,隨性,要說他整日無所事事也言不為過。所以當自己昔日的同鄉摯友前來探望自己時,他自然是歡迎之至,喜不自勝。
自王吉收到長卿的書簡起,就將長卿到臨邛之後的行程拍得是滿滿當當,無閑無暇的,誰讓自己實在是,“天下太平”,“別無他事”呢。再者,王吉好文,兩人之交,本就是以文會友的君子之交,長卿的一手好文章,自己是領教過得,平日也常有書信往來,多半是談論些許詩詞歌賦。這次長卿拜訪,更是千載難逢,自然是要捉住了這機會,好好探討探討,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