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礦工(1 / 1)

新礦工

金柱和銀柱,一奶吊帶親哥倆,在鄉下吃粗飯長勁多,二畝地擱不住拔拉,就跑到煤礦鑽地窯,圖掙錢。

哥倆悶幹幾個月,果真攢了一把票子。

哥哥金柱想著娶媳婦,蓋房子,花錢就摳。吃飯進職工大食堂,穿粗布工作服,日子掐巴著過,掙錢揣懷裏想事情。

弟弟銀柱掙下錢放不熱,花錢甩得響。吃飯下館子,穿衣趕時髦,遛馬路皮鞋黑亮,閑著就學別人掉屁股,咋也不像莊稼人。

銀柱下館子要葷腥,見幾個老工人在敲碗邊:鄉下窮漢子,跑到這兒掙錢,掙下了又舍不得吃穿,真寒磣!

“咱五幾年來,吃到眼下。”

……

銀柱聽了,替哥羞。老家夥們說得也真是這理兒,賣死力掙下,得氣派地活著,弟想勸哥。

在街道的小茶攤前,金柱卻先找到了弟弟。

“進食堂吃飯,老工人們都在說哩。”

“咋冒氣了?”

“鄉下人掙錢多不易得,你燒不透了。眼下的年輕人不比咱那陣兒,不知道日子中還有閃失。咱五幾年來吃到眼下就是節儉。”

“哼!”

“人家說的在理兒,咱是鄉下人。”

“鄉下人就不能直著腰走路?”

“咱要知道自己的家底,手頭還不寬綽,掙錢可不是為了抖派頭……”、

弟兄倆各執一端,爭論不休……

奶名

老賈不老,不過四十來歲,村裏人不知道他在鄉政府端哪碗飯,沒法叫官稱,就叫他老賈。

今年初春,他又被派到村裏搞村鎮規劃。他把農村工作的套路玩得爛熟。又能和幹群家常往來,莊戶人對他很是敬重,他覺得大夥叫他老賈既恰切又親昵,也就樂意聽。

“狗娃!”猛然一聲喚。

老賈和村幹部們正在村裏察看街道,傳來這樣一聲呼叫,誰也沒注意,隻有老賈聽得真切。老賈不覺一怔,心裏打個顫,眉頭一擰隨即又挑上去,但他沒有扭頭。暗想,“這場合誰叫我的奶名?”

“狗娃,狗娃!”呼聲直逼近處,一個老者已近身旁。眾人都在看老賈。

老賈望著老者,嘴角一挑,堆起一臉笑:“是您啊,七叔。”

“你到這兒蹲點了?”老者語氣裏是關心。

“嗯,是哩。”

“抽空到家裏坐吧。”老者說。

“就說去哩。”老賈仍笑著。

打那以後。老賈幾天不好受。“出門在外,誰沒個職務?不分個啥場合,馬虎蛋!”老賈心裏埋怨七叔。

這天,鄉長聞聽說老賈的工作搞的不錯,說要到這個村來看看,老賈才又有了喜色。

老賈和村幹部多人在村外接住了鄉長一行。剛要進村,忽然一個老者迎上來,衝鄉長大叫道:“這不是二旦?”鄉長一定,驚喜地迎過去,忙攙住老者:“呀!掃帚伯,我是二旦啊。”

眾人也嬉笑起來,鄉長叫二旦,沒聽說過,老賈一旁又擰了眉頭。

“聽說你鬧闊了,當鄉長哩?把我忘了吧?”

“忘不了,那一年下來鍛煉,多虧了您的照顧。有一回惹惱了您,你還用掃帚功掃我幾個跟頭哩。”鄉長又笑起來。“掃帚伯,您現在身體可好?”

“好!好!”

老賈眉頭早已展開,忙上前去,叫一聲:“七叔。”

眾人都在看老賈。

一種榮耀感忽然使老賈精神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