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大軍從雁門回九原,匆匆交代兩句後,便帶著馬隊越過上郡,趕往關中。
此戰影響深遠,轟動極大,此戰之後,兩個民族算是徹底結下了梁子,在以後的一千多年裏,這個陰影依舊揮散不去。
戰國之世,秦趙燕在主力集中於華夏大爭的同時,俱與北方匈奴長期抗爭著。一百多年來,總體的情勢有進有退。若以對匈奴作戰而言,除了此戰,當數燕國大將秦開平定匈奴相對徹底,連續幾次大戰,一句將匈奴趕往漠北。後匈奴向西延伸,與當地胡人結合成為主力,直接威脅著趙國的安危。
趙國奮發圖強,決定對匈奴實行反擊。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後,對匈奴進行了幾次較大的反擊,打破河套地區的林胡、樓蘭之地。並建立了雲中郡、雁門郡、代郡。
戰國中期,趙國主力集中對抗秦國,北方的匈奴則采取守勢,除了李牧反擊匈奴的數次大勝之外,沒有別的大戰反擊。
匈奴地域廣大,在西部,對抗匈奴的自然是秦國。九原駐軍的穩定化,是秦對匈奴作戰的長期化標誌;直到秦統一中國,秦國對北方匈奴都沒有過大戰。
從戰國後期,匈奴勢力開始膨脹,燕趙雖打敗過匈奴,但終究沒殲滅有生力量。以致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其實,在匈奴大軍南侵之時,匈奴主力已經占領趙國北部的陰山草原,其機動能力已經到達今天的山西及陝西北部,與鹹陽僅僅相距百餘裏。
雖則如此,秦國統一華夏之後,嬴政與蒙恬反複會商,依舊沒有急於對匈奴大舉反擊。其顧忌的無非就是匈奴作戰的特殊性。匈奴飛騎流動,視若草原之雲,若不能一舉全殲其主力大軍,則收效甚微。不僅勞民傷財,更讓匈奴肆無忌憚。
蒙恬一句話定方針:要聚殲匈奴主力,必須等待其集中兵力大舉南侵方是最佳時機。
秦國久經錘煉的軍事傳統,練就了君臣超凡的毅力與耐心。嬴政與蒙恬都相信:匈奴勢力膨脹,定會對華夏發起大舉進攻。去年夏天數次試探性進攻證明,匈奴是要大軍南下了。
一個多月的大追殺,匈奴殘部已逃的無隱無蹤。九原雁門關百姓歡天喜地大舉北上,全然不顧冬季嚴寒,一反常態的在陰山之處紮下帳篷,燃起了晝夜不滅的篝火。
這一天,他們等的太久了!
歌舞賽馬摔跤等狂歡連篇累牘,農民商旅也欣然北上,漫遊在傳說中的陰山大草原,品味著“天似蒼穹,籠罩四野”的神韻。雁門關內酒肆通宵徹夜,燈火通明,整個九原的酒幾乎都要被喝完了。
蒙恬就是在這樣普天同慶的日子,默默的回到了鹹陽。
正月已過,萬物開始複蘇,函穀關外,百姓列隊歡迎,很明顯,大敗匈奴的消息已經傳入關內。
蒙恬沒有停留,率馬隊直奔鹹陽宮殿,他知道,此時的皇帝正在等著他。
秦,鹹陽宮
蒙恬騎在馬上正要稟報自己奉旨進殿,門外的侍衛一臉肅穆相迎:“蒙將軍,請進吧,皇上在等著你呢!”
說完過來將蒙恬的馬牽過一旁,蒙恬看著侍衛嚴肅的表情,心中稍稍疑慮,介於時間緊迫也沒有多想徑直向殿內走去。
此時正值夜幕降臨,殿內燈火通明。嬴政正襟危坐,身邊左右是扶蘇和那霓裳,李斯低首望著前下方地板,滿朝文武一應俱全。
蒙恬一進大殿就覺得氣氛很異常,按自己心中所想,勝利歸來定然是群臣的普天同慶,至少也應該是歡聲笑語,可是……
蒙毅見哥哥風塵仆仆的趕來,控製不住的哭了起來,礙於朝堂之上,隻得任眼淚默默流淌。
蒙恬看了看蒙毅心懸的更高了,抬首望了望同樣在流淚的那霓裳,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嬴政從皇位上走下來,拍著蒙恬的肩膀問:“蒙將軍,還沒有回家吧?”
“奉旨前來,匆匆趕來,還未回家看望。”
嬴政眼藏淚花,語氣沉重的對蒙恬說:“快去看看吧,蒙老將軍走了。”
一道晴天霹靂在蒙恬的頭頂上炸響,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空白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雖然他已經料到家中必然有事,但這話讓人實實在在的說出來時方感到真真切切,痛徹心扉。
不由自主,男人的眼淚奪眶而出,默默的順流而下。
那霓裳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一介女子一次又一次麵對著疼愛自己的人死去心中何嚐能夠承受?想起蒙武慈祥的笑臉,想起他對自己和扶蘇的青睞,看著蒙恬那張英武的臉上不輕彈的淚水,悲從中來,掩麵離開。
嬴政想著忠心耿耿的蒙武不由傷懷,他的功績雖不及王翦,但中規中矩的一心某國則是有目共睹的。若不是他力勸李信,秦軍從楚國根本不可能保住十萬軍隊的有生力量。若不是他教導有方,自己的身邊也不會有兩個大秦棟梁。如今老將軍撒手而去,我大秦又失一將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