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沙丘之變4(1 / 2)

一代帝王就這樣離去,猶如當初趙武靈王狼狽的樣子。是不是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都會如此的不堪,病無可依之時都會露出軟弱的一麵。

嬴政的死去帶給了趙高無限遐想,他知道這樣的事情自己是掌控不了的,因此他要拉一個人下水,而這個目標就是李斯。

李斯聞趙高秘傳自己,心中已猜出皇帝可能已經歸天,他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走進沙丘宮嬴政的房間。

“趙高,皇上到底如何了?”李斯進門便問。

趙高下令緊閉房門,叫一幹人等全部出去,然後緩緩坐下對李斯說:“皇上已經歸天了。”

李斯望著寬大的床上絲綢籠罩的嬴政痛哭之聲溢於言表,他慢慢走到嬴政的麵前,看著他靜靜躺著,雙目緊閉,臉上的血色已經退去,麵目有些扭曲。李斯雙腿一軟,對著嬴政的龍體,跪了下去。

他放縱的哭著,這哭聲是近三十年的君臣之情,是近三十年的榮辱與共。

李斯灰白的頭發,顫動在蒼老的雙肩上,這是他多年來頭一次落淚。他侍奉嬴政三十年,亦君亦臣,感情不可謂不深。三十年來,他早已習慣了以嬴政為中心,想皇帝之所想,謀皇帝之所謀。如今突然陰陽兩隔,縱然有千行淚,也不足以表達此刻的悲傷與迷茫。

趙高看見李斯如此悲痛心中有些不安,他擔心李斯的哭聲驚動殿外的軍隊。他緩緩扶起李斯,用帶著安慰的口吻說:“丞相大人,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李斯也漸漸從悲傷中回歸理智,一臉嚴肅的神情又回到了從前,他收拾了眼淚,問趙高:“皇上可曾留下遺詔?”

趙高不緊不慢的回答:“有,我這就去拿。”

李斯不看便罷一看大驚失色:“怎麼可能,皇上竟然讓胡亥繼任大統?”

趙高早有思想準備,看著李斯說:“詔書在此,還能有假?”

李斯可不是那麼好騙的,他定睛一想,對著趙高一頓臭罵:“你這個閹人,竟然敢矯詔,這筆跡是你的,玉璽在你手裏。篡改詔書易如反掌,你可知道,這是滅九族的大罪!”

趙高也不甘示弱,對著李斯吼道:“閹人怎麼了?我趙高沒有家人沒有後代,滅九族和滅自己毫無區別。告訴你,皇上是準備讓扶蘇繼位,蒙恬輔政。但如今定太子之事就在丞相與在下一口之間,你到底有何想法!”

李斯見趙高發飆緊緊的吃了一驚,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見過趙高如此情緒激昂過。一向視為奴才小人的太監怎麼敢在自己的麵前如此大膽?

趙高看李斯猶豫,趁熱打鐵說:“敢問丞相,您於蒙恬功勞孰高孰低?長公子對您和對蒙恬的信任孰高孰低?”

這話說的太刺骨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道理他李斯再明白不過了。隻是自己輔佐皇帝平天下治社稷,已三十年。不是他居功自傲,論功論能,朝中大臣,誰人可及?即便是蒙恬,也無可比擬。

趙高看出了李斯的心思,接著說:“小人知道丞相大人與蒙將軍有交情,但廟堂之事國家政治不是兩人的交情好就可以共事的。公子扶蘇天生向善,他與先帝之間爭吵之時的情況你我都是看見的。而扶蘇所抵製的政策名為先帝所頒布,實際上都是出自丞相您的手,您覺得扶蘇繼任大統還會用您嗎?”

這一語中的,說出了李斯的心中所慮。李斯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政治生命終結,此刻,李斯開始動搖了。

李斯說:“你可知道,矯詔可是滔天大罪?”

“此室之內,隻有丞相與高二人,無人知曉。”趙高一臉肅殺的說,“小人已將自己全盤托出,如丞相大人不同意,趙高是萬萬不能讓您走出這間屋的。”

麵對趙高的威脅,李斯心裏感到恐懼。若單打獨鬥,他一個老頭如何是趙高的對手?盡管殿外有大內侍衛,但如此魚死網破的局麵是他們二人誰都不想遇見的。

李斯定了定神說:“先帝二十餘子,為何一定要立最小的公子為皇帝?”

“丞相大人為何聰明人說糊塗話?”趙高笑了笑說,“無能之人方可顯示大人治國之能臣的本色。”

趙高知道李斯已被自己說動,他要將李斯最後一道防線徹底摧毀:“大人請想,公子扶蘇結交儒生,信奉禮教,不思法治。想當年,扶蘇屢次頂撞龍顏,反對大人的政策天下人共知。扶蘇為公子尚且如此,一旦當了皇帝,大權獨攬,結果可想而知。扶蘇當國,必然廢先帝之法度,以虛仁假義順從天下百姓,取悅臣民。丞相大人還有你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