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起,這座大澤鄉亭始終沒有安寧,黑幽幽的房間裏醞釀著一種越來越濃烈的躁動。雨水終於見小,可是日期也已經過去二十天,絕望的消息傳遍鄉亭。整個大澤鄉上空布滿了死亡的氣息。
陳勝吳廣四處秘密勸說,才死死壓住躁動,叫大家切記要沉住氣。天色將明之時,陳勝吳廣與幾個小頭目商議,終於一個對策隱隱出爐。
人們盡力的壓住心中恐懼,忐忑不安的開始收拾隨身行李。天剛方亮,庭院中傳來吳廣與衙役的爭吵聲。
“你個鳥吳廣,沒事一大清早來搗亂老子幹什麼?”
“我等每天給你湊錢買酒,難道連問你個事情都不可以嗎?”
“有事中午再說,現在放什麼狗屁!”
“到中午恐怕人都要逃跑了。”
衙役一聽大怒,從屋裏出來對著屋外的人大嚷:“誰敢逃跑,老子就地給處決了!”
吳廣並沒有退縮,迎著衙役的話繼續說下去:“又冷又餓,不跑也活不了。”
“你找死!”衙役一聲大喝,拿起馬鞭狂抽過來,“我讓你逃!”
吳廣躲閃不及,一鞭抽的臉上血淋淋的一道口子,頓時倒在地上。
衙役依舊不解氣,看吳廣倒下後將手裏的皮鞭扔掉,拔出長箭就要斬殺他。
這時,一旁的陳勝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大吼一聲,立即撲向衙役,吳廣此時也從地上爬起,撲向另一個衙役。他看著已經壓抑憤怒到極限的人們,大聲高喊:“弟兄們,殺衙役!”
人們蜂擁而上,一個個對衙役拳打腳踢,兩個衙役到現在才明白這群人是早就想造反了,可是為時已晚。在人們的毆打下,不一會就斷氣了。
陳勝一步跳上前門台階,舉起長劍高聲道:“弟兄們,我等誤了期限,已經全部都是死人了。即使這次逃亡不死,也是發配到苦死邊地,跟死人沒有什麼區別。原本以為大秦一統,我們老百姓就會有好日子,誰料苦役不休,我等庶民還是受苦送死。既然是死,就死個轟轟烈烈,我們這就大舉反秦,讓天下響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吳廣在一旁也跟著煽風點火:“憑什麼那些人天生就是將相,憑什麼我等天生就是苦命的人!”
“跟他們拚了,我們反了!”
“反了,天命陳勝為王,跟暴秦幹到底!”
陳勝看到目的達到,全力喊出了第一道號令:“今日斬木為兵,明日開始舉事!”
人們立即忙碌起來,在茫茫的雨幕中從鄉亭中搜集出工具奔向空蕩蕩的原野,扳倒了大樹,折斷了樹杆,削光了樹皮,削尖了杆頭,做出了一支支長矛來。更有一群人砸碎大石,磨製出石斧綁在木棍上,呼喝著胡亂砍殺。陳勝吳廣帶領幾個頭目聚在一起,計劃著如何開始舉事。
第二日清晨,大雨驟然停住,天色漸漸晴了。一個寫著大大的“張楚”的旗幟豎了起來。吳廣看著已被剝去甲胄的衙役屍體大喊一聲:“祭旗”!
立即有四名屯卒將兩具衙役的屍體抬來,陳勝吳廣一起上前,各自一劍將二人的首級砍下,大步走到旗下的石台上同聲高誦:“蒼天在上,陳勝吳廣等九百人在大澤鄉舉事反秦。誅滅暴政,建立張楚,若有人心,天誅地滅!”
“追隨陳勝王!”人們一陣狂吼。
“好!”陳勝高舉長劍,“天氣已放晴,目下肚內還是空空。沒有糧食如何打仗,我們先進攻大澤鄉縣衙,搶奪糧食和兵器,以此為落腳點!”
“攻占縣衙!”
當夜,九百人席卷了數個縣衙及周邊的數個村莊,他們幾乎沒有遇到抵抗就成功了。糧食兵器衣物亂糟糟的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在大澤鄉亭外,這些人大吃大喝一頓呼呼大睡。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如此香噴噴熱噴噴的酒菜了。次日天命,陳勝吳廣率領著這支幾乎絕望而輕鬆的亂軍,開始向陳郡首府陳城進攻。
此時的陳勝吳廣已稍具規模,不僅人數已發展的數千人,兵器也從木製的長矛變成了軍隊使用的鐵器長矛刀劍。並且,他們還有了十幾輛破舊戰車,上百匹戰馬。他們攻占每一座縣衙時,縣令與縣卒都毫無抵抗之力。由於這裏沒有秦軍駐軍,且暴亂初發,一時間陳勝吳廣的農民軍很快占領了淮北五縣,雪球越滾越大,才有了進攻陳城的資本。
陳城乃陳郡的首府,裏麵雖沒有秦軍主力駐守,但郡守是李斯親自任命的大秦官員,城內衙役士兵也有上千人。陳勝吳廣商議,不可輕易進攻,便在陳城外駐紮下來,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