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哭泣,淅淅瀝瀝的小雨滴落池塘,翻起了不起眼的漣漪,那種悲傷融化在空氣中,濕濕鹹鹹的味道久久無法散去。它喜歡雨天,因為隻有在雨天,它才能吸收其中的力量,成長的越來越快。
也隻有在雨天,才會發現孤獨的人,和它一樣孤獨的人。
少年蹲在池塘邊,任由雨滴打濕他的頭發,他沒有流眼淚,但依舊感到他心中那份令人悲哀的孤獨。少年緊咬著嘴唇,空洞的眼睛不知該望向何處,
池塘的對麵是一片森林,說是森林,但大部分的樹木被砍去樹幹,剩下一個個木樁子,像是見證著曆史,對人們訴說著這曾經有一片森林。但部分的樹失去了向上生長的活力,唯一一顆老樹孤立在那裏,在風吹雨打中堅強的活著。
在模糊不清的記憶當中,這裏不是這個樣子的。動物與植物一起快樂的生活著,偶爾有喜鵲銘唱不知名的歌曲,小猴子在樹幹上嬉戲玩耍,花香與果子的香氣混合在一起,這裏曾經是一片人間仙境。
幾年前,一撥人類侵入了這個世外桃花源,他們伐樹造房,因為一點點利益將這裏所有生物的家毀於一旦。剩下它一個人,作為別院外的風景,獨自生活在這裏,沒有別的樹的陪伴,隻有外麵人類的歡聲笑語,陪它度過了漫長的歲月。
萬物皆有靈,在不知不覺之間,老樹有了自己的意識,產生了它這個弱小的生命。
一點有了生命,就會體會到不一樣的感情,比如說孤獨,比如說難過。
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人類的哭泣,它的心裏有一些異常,平淡的內心仿佛掀起一番驚濤駭浪。
它第一次在人類的麵前顯現出自己的形態,帶著一點羞澀,按照人類的形態模仿出來的身體,是不是很醜呢?
“人類的小孩,你在哭泣什麼。”它的腳點著池塘的水麵,浮在半空中。
“我才沒有哭。”男孩沒有抬頭,快速的回答道。
“但是你的心在流淚。”它說道。
“你是......妖怪?”於止抬起頭,空洞的眼神盯著它,“我沒有說慌,世界上真的存在妖怪。”
“離開這裏,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快點離開這裏。”
時隔10年,於止又一次的看到了妖怪,真實存在的妖怪。幹枯的身體仿佛隻剩下一層皮和骨架,它的臉上沒有五官,隻一片虛無的空白。
看到這樣如鬼的妖怪,是恐懼嗎?不,於止心中的感情超出了恐懼,那種莫名的情感讓他憤怒,不是對妖怪的憤怒,而是對那些誤解他的人的不滿和委屈。
“為什麼?”它問道,如枯樹枝的手指輕輕點了於止腦袋一下,撲麵而來的是他的記憶。
爸爸媽媽!不管怎麼呼喊,他們都不會在回應了,因為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啊。什麼東西破碎的東西,被媽媽抱著,臉上沾上的鮮紅色粘稠的液體。還有那,如魔鬼般妖怪的譏笑,它在嘲笑人類的無能,喜歡聽人類的尖叫。
這些年來,於止經常在噩夢中驚醒。夢中那場車禍的場景重現,沒錯一場夢,都像經曆過一場生死。
收回手指,於止的感情似乎種植在了它的心裏,竟然與於止有了心心相印的默契。它的身體居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於止那種孤獨似乎是它一直以來感受到的,就像一個人獨自活在沒有同類的世界當中。
但是,於止的孤獨中存在這一絲它沒有見過的溫暖,它沒有見過這個東西的存在,在接觸的一瞬間放開了手。
它有種感覺,一旦觸碰到那東西,就會陷入到無盡悲傷的循環。
“快不得你這麼憎恨妖怪,如果是我的話,也會產生無比的怨恨的。”它有點傷心的說道,它是在替於止傷心。
“你就是妖怪。”於止說道。
“我不是妖怪。”它搖搖頭,“我是那片森林的一顆老樹,因為存在時間長的原因吧,我可以自由的化作實體。”
“你真的不是妖怪?”於止問道。
“不是,我不知道妖怪是什麼,但聽動物說過,妖怪是一種強大的生物,也是很可怕的存在。”它說道。
“妖怪很可怕,它害了我的父母。”於止攥緊了拳頭,狠狠地說道:“我向別人說,可是沒有人信我,他們把我當做妖怪,說是我害怕了我的父母。”
多年擠壓在心中的不滿,今天於止統統說了出來。不管眼前的生物是妖怪還是別的,一靠近它,總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因為噩夢睡不好疲倦的身體變得好受了許多。